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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南城外王方翼将军的临时府邸后院。

杨亦看出师正业也是习武之人,便有心看他的骑射之技,但后院没有马匹,只好先取了张弓,让他射一箭。

师正业接过了弓,只觉着张弓比太学里的弓分量重了一些,自然也难掌控,就闭目回想了以前去山上打猎的情况,然后睁开了眼,搭了羽箭,用尽全力,拉满了弓,对准靶心,一松手,羽箭直中靶心,小翠不禁拍手叫好,杨小姐也很高兴。师正业满意的将弓还给杨亦,却见他顺手抓起一只羽箭,拉满弓,也不瞄准,一松手,羽箭仍中靶心。

师正业刚要惊讶,却又见杨亦丢下弓,抛来一柄马刀,道:“来,咱们切磋一下武艺!”

杨小姐忙拉小翠往后退开。师正业伸手接住了马刀,感觉这刀不轻,但用起来也不顺手,又去看杨家少爷使用什么兵器,却见他伸手道:“师兄弟,请出招吧!”

师正业忙握紧了马刀,站稳了脚步,示意出招,身子前冲,一招“力劈华山”便向杨亦砍去。

房中,王方翼推开了窗户,向他们看来。

杨亦并不躲闪,眼看大刀就要砍到她胳膊时,却见他一抬胳臂,抵住了来刀,立刻发出了钢铁撞击的声响,师正业不由惊讶道:难道他的胳臂是铜铸铁打的?再看对方的身体完好无损,也未受伤流血,正惊异时,只见杨亦从双袖中抽出一对铜锏,握在手里,冷声道:“小子接招!”,又向师正业攻来。

这铜锏虽然是钝器,但这对铜锏的顶部却被打造成了尖刺状,分量不轻,使出来虎虎生风,师正业忙用力挡住来攻,然后身体往后跃开,加促了呼吸,使出了一套“连环刀”来,他的武艺本来就是在读书累时所练,不精,又对刀法不熟,兵器也不顺手,所以没使出几招,便破绽百出,这套连环刀本是由一樵夫从砍柴的手法里研习而出,招式少,也不致命,用来切磋最好。

师正业招式使完,便拱手认输,杨亦收回铜锏,道:“我知道你不擅长用刀,但在面对强敌时,根本就没有选择兵器的时间,而你又不把自己顺手的兵器随身携带,若突然遇到敌人攻击,势必要吃大亏!”

师正业听了,收益不浅。这时身后传来了王方翼的声音道:“不过这个年轻人还是有基础的,若能得你用心调教,不出三年,定是位近战高手!”

众人忙回了头看去,只见王方翼已经从房中走出,走到了师正业身前,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籍来,道:“这本书记载着许多兵器的样式和简单的招式,你如果想要投军,可以先学习一下!”

师正业忙接过了书籍,躬身行礼道:“晚辈谨记王将军教诲!”

王方翼道:“算不上教诲,我已经老了,保家卫国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继续进行。如果你能够另觅高手做师父,那就更有作为了。”

杨小姐道:“他就一书生,能成为武功高手吗?”

王方翼点头道:“我听说长安有位书生,叫莫显声,他的武功就非常厉害。可惜没有走了正道。”

师正业暗自惊讶,他记起在香山寺里遇到的那三个老者,他们也提到过莫显声这个名字,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时却听一个兵士匆忙来报,称内侍传圣旨来了,让他去接旨。

王方翼忙转身往正堂走去,杨亦对众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正堂里,两名内侍带了圣旨正在宣读,太后在圣旨里称:“王方翼守卫玉门关失利,又与程务挺和裴炎谋反案有牵涉,故责令革去军职,令其自断。”

王方翼听后,暗吃一惊,但还是在意料之中,他的老朋友一个个都被武后处决,他被处决也是早晚的事情。便朗声道:“末将领旨,但希望你们能够放过我的家人。”

一个内侍立刻冷声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只要你遵旨行事,便可保住你家人的性命。”

王方翼道:“但愿你们言而有信。”

说着便脱下头盔,拔出佩刀,准备自行了断。这时他的副将杨亦却跳出来阻拦道:“王将军,你并无大错,天后为何要你性命?”

旁边的一个内侍立刻暗自调运内力,小心防范。宣读圣旨的内侍道:“这都是太后的旨意,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希望王将军为了您家人的安全,速速自断。”

杨亦从袖中拔出铜锏,护在王方翼身前道:“我不相信,太后这是在铲除异己。”

王方翼阻止住他道:“不要这样!”

师正业也从后院赶来,躲在房侧观望,却见杨亦挥舞双铜锏向两名小吏扫去,读圣旨的小吏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喝道:“你要造反不成!”另外一个内侍却闪身上前,挥动抚缨缠住了两把铜锏,杨亦忙用力去抽,却丝毫抽不动。

王方翼忙道:“退下,杨亦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军职都被罢免,你已经不再是我的下属了。”说着便拔出佩刀,引项自刎。师正业和阳小姐不由惊呼了一声,两名小吏也想王方翼看去。杨亦松了手,不由眼泪夺眶而出。

杨亦忙上前抱住了王将军,但见他气已决,两名小吏上前验过鼻息后,便转身离去。

对于突如其来的灾难,杨亦也不知所措。师正业忙道:王将军可能已经知道自己难逃太后的毒手,太后真的是在铲除异己。

杨小姐道:“王将军已故,哥哥你也没有了军职,不如跟我回家去吧!”

杨亦却冷声道:“我虽然被王将军罢去了军职,但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等我完成了我要做的事情,再回家去。你们先回家去吧!”

师正业初次拜会王将军,不料却遭遇此事,他心里也非常难受,杨小姐叫过了他和小翠,三人一起离开了府邸,上了等在旁边的马车,又往城里赶去。

三人乘马车在清平坊门前停下,师正业告辞返回太学。杨小姐带着小翠回了家。

杨宏业夫妇听女儿讲诉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二人皆暗吃一惊,杨夫人失声道:“还果真应验了小姑的预料。”

杨小姐忙问道:“姑姑来过咱家了?她都说什么了?”

杨老爷忙掩饰道:“没有,你娘只是胡说的,你姑姑平日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来咱们家呢!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赶快回房休息吧!等晚饭好了,我让小翠叫你!”

杨小姐疑惑的回了房间。杨宏业立刻低声对妻子道:“这种事情怎可让女儿知道!不然会将她也连累!”

他妻子杨裴氏是给大家闺秀,也不辩解,低声道:“可是我担心嗣源也会受到牵连。咱们应该怎么办啊?”

杨宏业道:“听彩衣说,太后只是针对旧臣,王方翼是王皇后的弟弟,太后除掉他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嗣源已经被罢去了军职,这也是王将军对嗣源的保护,等过了这段风头后,就不会有事了。”

师正业回到了太学,方正忙迎了上来,急切的道:“少爷,不好了,学长们都去皇宫门前为刘先生请愿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师正业忙问道:“那司院监王大人呢!他回来过没有?”

方正道:“正午过后,王大人回来了一趟,听说学长都去请愿了,忙又出去了,他让我给你传话,要你回来后,不准再出去了,他还有事情要找你!”

主仆二人先回到了宿舍,在床上坐了下来,方正又问道:“少爷,你今天和杨小姐去见王将军和杨少爷了吗?”师正业感觉有些累,便躺在了床上道:“别提了,今天我们初次见到王方翼将军和杨少爷,那王将军就被朝廷派去的使者赐死了!”

方正听了大为吃惊,道:“什么!王将军被赐死了?他犯什么罪了?朝廷要赐死他?”

师正业自己也说不明白,便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后就会知道了。”

方正一撅嘴道:“可我还没有吃晚饭,怎么长大啊?”

听他这么一说,师正业也感觉腹中饥饿,原来他只顾着想王将军的事情了,晚饭也忘了吃,就起身道:“正好,我也没有吃晚饭,咱们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由于学生停课,做饭的老周也告假回家去了,他家就在洛阳南郊不远。

师正业执了油灯在前引路,天黑后的太学里,一片漆黑,望去没有了往常的热闹,两人摸索到了厨房,打开了门,走到了案板前,将柜子和簸箩都一一查看了,没有见到吃的。这时却听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木架子被撞倒的声音。

师正业忙低声喝问道:“谁?!”方正忙躲到了他身后,师正业放下了油灯,顺手操起了一根木杖,向外面寻去,这时一阵风吹来,立刻将油灯吹灭!方正吓的忙捂住了嘴,师正业低声安慰他道:“你不用怕,我出去看看,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

方正哆嗦着点头应了,师正业在黑暗里摸向了门口,刚踏出厨房的门,却见迎面扫来一支长矛,直刺向他心口,他吃了一惊,立刻执了木杖挡开长矛,仔细看去,自己一个人手持长矛又向他刺来,口中叫道:“居然有埋伏!”

师正业一听好像是铁大志的声音,忙用木杖再次挡开长矛,高声道:“铁学长,我是师正业啊?”

对方听后,一愣,收回了长矛,取出了火绒吹燃,仔细看了,道:“原来是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来抓我的!”

师正业忙叫方正出来,点燃了油灯,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谁要抓你啊?”

铁大志道:“我们去皇宫门口为刘先生请愿,不料守门的兵士却叫黄门卫来驱散我们,我们和他们动了手,黄门卫侍郎新洋便让洛阳府派公人来捉拿我们,学长们大都被抓走了,幸好我跑的快,逃了回来。”

一听学长都被抓了,师正业着急了,道:“这可怎么办啊?先生被抓了,现在连学长也被抓了,这太学就要完了。”

铁大志道:“你乱说什么呢!司院监大人不是还在努力活动吗?学长他们很快就会被释放出来的,这种事情我经历的多了。”

方正道:“我肚子好饿啊!”

铁大志道:“我只顾着逃跑了,也没有吃饭,不知道厨房里有没有吃的?”

师正业摇了头道:“没有,老周定是将馒头也带回家吃了。”

铁大志道:“没有关系,咱们去外面随便吃点.”

师正业道:“那你就不怕那些公差抓你了?”

铁大志道:“那些公差也就是当场抓人,过后就不在追究了,又不是多大的事。”他们便又离开太学,在附近的小摊上要了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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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祸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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