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在玩文字游戏。
因为苏慕笙疯了三年，苏婉仪又在京都盛名在外，皇上他老人家自然不会知道一个臣子后宅的龌龊事。
所以，就把苏婉仪当做了相府嫡女。
却不知道，这苏婉仪其实是嫡次女。
真抠字眼的话，苏婉仪这婚事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
此话一出，别说苏丞相，就是张牙舞爪的周氏和苏婉仪都呆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圣旨上会有漏洞。
苏慕笙见苏丞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嚅嗫了半天，才没说出一句话。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大约这个爹，永远都不会站在苏慕笙这一边。
与其等他给公平，倒不如自己去挣。
苏慕笙低下头，漂亮的眼睛突然凝上了两滴泪。声音也硬邦邦的：“我母亲去的早，爹若是还有一丝的怜惜也不该如此对我。我自知处处比不上二妹，既不讨继母喜欢，也不能哄父亲开心。可我做错过什么吗？”
那哽咽的声音，配上眼中将落不落的眼泪。
当真有股委屈到极致却硬撑着不哭的倔强和脆弱。
苏丞相这些年没怎么管过苏慕笙，对他确实心存歉疚，听她如此控诉，心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若是苏慕笙质问吵闹，他也许不会反省。
只会觉得这姑娘当真是养废了。
可当听到她这般话语，苏丞相顿时觉得自己亏欠了苏慕笙许多。
又想起，一进来他就给了苏慕笙一巴掌，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阿笙，爹知道你这些年委屈，可爹……”
不等苏丞相解释，苏慕笙便擦了眼泪，勉强笑了一下：“爹不必自责，女儿都明白。女儿在家本来就是多余的那个，过去的事儿我不想追究。既然我已经嫁给了凌王殿下，圣旨也下了，还请爹成全。”
君天翊似笑非笑的看向苏慕笙，见她神色淡然，言语清冷，并不如何狠厉决然，却自带一股威压，让苏丞相都说的抬不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一丝探究。
不过十五岁而已，说话做事就如此谨慎周到。
尤其是，她刚才嘴角闪过的笑，落寞自嘲，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君天翊摸了摸下巴，看她乖顺哀求，事实上却是以退为进，用苏丞相的愧疚逼他点头。
毕竟，圣旨就算写的嫡女，苏丞相也可以用各种理由和借口，把苏婉仪变成嫡女。
甚至可以说苏慕笙有疯病，不堪匹配凌王云云。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苏慕笙可以找漏洞，不代表周氏和苏婉仪不能。
换言之，真正拍板做决定的还是苏丞相。
苏慕笙虽然很想几这个便宜爹骂个狗血淋头，把周氏和苏婉仪做的丑事都公之于众，可那么做对她没一点好处。
她只能先搞定眼前的事儿，之后再徐徐图之。
苏丞相在苏慕笙这一番话下，已经动摇了。他觉得自己亏欠了苏慕笙这么多，如今苏慕笙想嫁给凌王，他不该阻拦。
比起苏婉仪，苏慕笙的确是可怜的多。
周氏是什么样的人，苏丞相也清楚。他原想着只要周氏不苛待苏慕笙就好，让她视苏慕笙为如己出，根本不可能。
可看女儿这个样子，又想起她在荒院里关了三年。
他竟一次都没去看过，越发自责。
忙道：“阿笙说的也在理，你既然上了凌王府的花轿，这名节也搭进去了。若不嫁过去，恐怕……”说到这里，他朝主位上的男人看了一眼。
君天翊垂眸盯着桌上的杯盏，修长的手捏着瓷白的茶盖，慢慢拨弄着杯中的茶梗，似乎没怎么注意那边的动静。
苏丞相稍稍动了口气，这才对苏慕笙道：“只能将错就错了。”
苏慕笙俯身谢过，却在苏丞相看不到的地方，朝脸色惨白的苏婉仪挑了挑眉，挑衅的意味很明显。
仿佛在说，你会哭又怎样？还是不敌我的三寸之色。
苏婉仪不甘、郁愤，手死死握成了拳头。
周氏赶紧拉住苏丞相的袖子道：“老爷，这件事不可草率，还是从长计议。”
“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苏丞相这回也硬气了，正跟周氏纠缠不休，一直抖着唇没说话的苏婉仪，突然扑过来，跪在苏丞相面前，哭的声泪俱下：“爹，我是真心喜欢凌王殿下的，我什么都可以让给姐姐，唯独凌王殿下，我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