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宝言做的那些事,她都知道,甚至这炭火的事,都是云安乐暗示了云宝言,云宝言才上钩去做。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云宝言和春婆子勾联算计云深瑶的机会。
比起对付尤氏和云深瑶,还不如对付她丈夫忠常伯那自以为是的妾室。但若是让云深瑶把账本翻出来,让云深瑶察觉什么,就不好了。
翡翠领命,云深瑶叫停:“那账本哪里是翡翠姐姐拿得动的,王爷,让杜雀一块去吧?”
“让孤城去。”李焚情看向正领着大夫回来的人。
云深瑶颔首,翡翠僵硬了会儿,被孤城催促,不得不带着人前往。
账簿取来需得一段时间,眼看雪又要下,忠常伯只恐怠慢了李焚情,便提议转到三房的厅里继续此事,云深瑶这才得了一张椅子坐下。
后厨三斤沉的账册送进来,蒋钟意让人放在桌上,翻到二房份例那页,她两眼略略一扫,便指给了云深瑶。
“账册记录清了每次取用的斤数,三房韶华院八小姐,每月四十斤炭,一直取用一致。直到十月多取了十二斤。”
“而十一月又多了十五斤。也就是说,前两月已经占用了本月的份额,四十减去二十七,这月应只有十三斤。”
蒋钟意道:“若不看后边,这账做得很干净。”
“这纸也暴露了这账本是假的。”云深瑶捧着账册递过去,“这是元圣十年出的柳非纸。”。
柳非纸是一个叫柳非的人做的纸张,因纸薄紧绷,从前年开始便被用于各式各样的书册制作。
云家也不是从未用过,只是大多还是抄誊的本子才会有柳非纸。尤其,云安乐和云宝言最喜欢用,帐房处甚至有一条道,专门为两位小姐采购,而负责这事的人,还是云宝言婢女的亲戚。
“九妹妹不是问我要证据么,这就是证据。”
“上月上旬和这月上旬,春婆子只领了两斤灰木炭。”
云深瑶指着后半本记录奴才用度的春婆子姓名一栏后,又翻回到前面,“二哥哥的用度亦奇怪,六十斤米加七十斤米等于一百五十斤米,多出来的二十斤哪里去了?”
“还有七哥这儿的,三匹云锻加五匹常布加八匹飞云纱等于十六匹布,七哥一个男子,要女儿家半年都用不完的纱布干什么。我爹这儿也很奇怪,要了五十斤粗木棉?”
看着云宝言青黄交加的脸,云深瑶瞄了一眼在座的男子,低声与蒋钟意问:“我爹,要这个……是要拿去做男子用不了的东西?”
在旁边听了半天热闹的大房姨娘黄婉月两颊都要高升到天上去了,听了云深瑶的疑惑,她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你爹一个好男儿当然用不了粗木棉,怕是他拿去了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是我特提议从我家乡那儿买来分给各房女儿家的!顶天了是一房用十斤,五十斤……哈哈哈哈一个男儿哈哈哈哈!”
黄婉月性子豪放,在座的男子们听着半懵半懂,云深瑶也不解释,摇首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账,春婆子一人,做不成。”
厅里立马安静了。
云深瑶的意思很明白,一个奴婢,想吃主家的东西,容易。但云伯府蒋钟意主事,这位主母到底是年轻时陪长公主读过书的人,操持家事对她轻而易举,她有的是手段让奴婢不敢私下贪污。
可这事偏偏就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