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不甘心!即使是做鬼我也要生生世世诅咒你们,鹣鲽散!圆镜碎!鸳鸯各自飞!”女二口吐鲜血,仰天长啸。
“你这贱婢,谋害世子,陷害温婉,心肠歹毒,今日本侯便下令,赐你白绫三尺,自行了断!”男主冷漠地挥手。
“阿轩不要!”善良的女主拉着男主的袖子苦苦哀求:“不要伤了人命!”
“我聂桑榆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替我求情!”女二仰天长笑,眼泪长流。
“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呐…”
这是一本极尽狗血的书,要不是周末在家闲得无聊,季曼也不会翻了手机来看。但是看到这里,女二惨死,心里倒还是有一分唏嘘。
按照现代理念来说,女二嫁给男主在先,女主应该是小三才对。可是偏偏男主不爱女二爱女主,所以女二成了小三,在各种阴谋诡计陷害女主之后,终于被男主赐死了。
季曼摇头,嘀咕一声:“这也太毁三观了。”
眼睛看得累了,干脆就关掉了手机屏幕。这书的结局都不用想,干掉了女二,男女主就该幸福生活在一起了。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女二在中间横插一杠子,现在女二死了,那就也没啥好看的了。
打了个呵欠,季曼关掉灯,扯着被子蒙头就睡。只是睡之前还忍不住在想,也是聂桑榆太蠢了吧?
“桑榆这辈子就爱过侯爷一个人,侯爷呢?”
“她的命是命,妾身的就不是了吗?你别忘了,我聂桑榆也曾经是你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一些台词,季曼一边笑这女人又傻又笨,一边慢慢沉入了梦乡。
“不甘心…”
有声音从梦的深处传来。
季曼微微皱眉,望向那无边的黑暗,难得还很镇定地问:“不甘心又能如何?”
“帮我…帮我…心愿难了,无法轮回…”
“你轮不轮回,关我什么事?”季曼翻了个白眼。
无边无际的黑暗涌上来淹没了她,季曼睁大双眼,霎时间好像失去了呼吸。天旋地转,世界都化为一片混沌。身子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里,无止境地往下掉。
失去意识的时候,季曼觉得,她应该是要做噩梦了。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十五初展眉,愿同尘与灰。”
“双十年华,我又该是何种心情?看他新娶他人,我不能哭,难道还要笑吗?”
女子哀怨又恨恨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飘在她的耳边,恍惚没有根源。
“夫人…”怯怯的一声呼唤,季曼脑子里的声音好像突然都归了位。眼前一恍,便出现一面铜镜。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穿着白色的大袖罗衫,浅白的霞披。如云的发髻上只两根素簪子,一朵小白花。素净得跟刚死了爹似的。
季曼眨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眨眼,先前脸上的愁苦和嫉恨被惊愕替代,整张脸舒展开来,倒是顺眼了不少。
“夫人?”旁边的丫鬟好像被吓住了,看着自家夫人跟魔障了似的表情,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季曼呆呆地转过头来,地上跪着的丫鬟梳着螺髻,一身浅绿儒裙,浑身都在发抖。
“苜蓿?”
小丫鬟抖得更厉害了:“奴婢在。”
季曼扭过僵硬的脖子,继续看着镜子里的人。她应该是做梦了,镜子里的人唇红齿白,眉上有一颗浅痣,一双狭长的凤眼怎么看都藏着恶毒,这相貌,跟书里写的聂桑榆好像。
再看旁边跪着的丫鬟,她记得书里也有写,聂桑榆的丫鬟软弱得很,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名唤苜蓿。
她梦见什么不好,偏偏梦见自己成了聂桑榆。
季曼打了个呵欠,觉得还是很困,不然她就在这梦里继续睡下去吧?等醒了就好了。
“夫人…莫要想不开了,新夫人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您怎么都得去正堂见见的。”
正要躺回床上去,苜蓿却小心地拉住了她的裙角。
季曼眼睛一斜,她就做个梦而已,还要负责去帮聂桑榆应付女主?拉倒吧,明天还要上班,她才没那个精力呢。
“别打扰我睡觉。”
苜蓿手一缩,跪在梳妆台边抖了两下,不敢再言。季曼就愉快地滚回床上补觉了。
不过这个梦可真有真实感,她都闻见了屋子里染着的香料,暖软得叫人更易入眠。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却听见一声巨响,房门被人撞开,有嬷嬷在门口大声地道:“桑主子,侯爷让您快些去前厅,新夫人已经到了,您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声音可真难听,季曼被迫睁开眼,起来就看见门口穿着蓝色对襟背子的老嬷嬷。她记得这个嬷嬷,好像说是皇后指来照顾侯爷日常起居的,姓柳。
揉揉脑袋,季曼不太开心地道:“有奴才对主子这么吆五喝六的么?”
就算是做梦,她也不是好欺负的。聂桑榆做人真是失败,刚被人给三了,接着就有人来落井下石了,可见平日里是多不得人心。
门口的嬷嬷怔愣了一下,接着眉眼间带上三分不屑:“桑主子,说好听点叫您一声主子,也是敬着您曾当过侯府的家。现在您不过是没名没分的侍妾了,还要端着那天高的架子么?”
季曼眯着眼,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
聂桑榆变成侍妾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半本书,记得男主在娶了女主的时候,女二因为嫉妒和不识大体,被贬为了侍妾。
所以她现在,为啥变成了这个倒霉的女二,坐在这里发呆呢?
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季曼果断清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场景。她好像、大概、依稀、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真的变成了聂桑榆。
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确定真的不是在做梦,季曼反应了几分钟,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不,这种消极的做法不是她做得出来的,身为二十一世纪职场女性,她能为了一套房子奋斗累成狗,现在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的性命再奋斗一下?
“帮我……我不甘心……”
耳边又响起了这个声音,季曼叹了口气,一定是聂桑榆的执念太深了,才牵引了她这个无辜的读者。天可怜见,她就是看本小说打发时间而已啊!
“桑主子。”门口的嬷嬷见她一直没反应,忍不住又不耐烦地催了一遍。
“知道了,等我换一身衣裳,这个也不像话。”季曼站起来,努力朝门口的嬷嬷笑了笑,然后扭头对地上的小丫头道:“苜蓿,起来替我更衣。”
像吧?像古代人说的话吧?她没有太仔细看那本书,但是模仿这里的人说话的习惯应该不难,不至于露馅。
地上的小丫头听着这话,惊讶地抬了抬头,却没敢直视她,嗫嚅着应了就跑去柜子边找衣裳。
季曼跟着过去,扫一眼那些衣裳。聂家是名门大户,聂桑榆自然也是有钱得很。虽然被贬为了侍妾,可是以前的衣裳都还在,大红大紫的,华丽非常。
既然现在已经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在一切回归正常之前,她先当当聂桑榆吧。季曼认真地想,她现在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最后跟聂桑榆一个结局呢?上帝保佑,她还打算回去拿年终奖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