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泫沉默半晌，在她没有恶意，但是充满探究的目光里，终是低声道：“十年前，在我又冷又饿病倒在梵府门前时，是她让人给了我吃的穿的和柴房，甚至派下人给我喝了两天退烧药，否则我早就死了。”
说完，他抱拳作揖，转身离去，秀颀的背影说不出的寂寞。
梵落托腮沉思，望着顾清泫消失的方向。
她衣袖里的雪狐北冥澈抬起爪子，挠了挠她：“丑八怪，想什么呢？”
“澈美人……”
“叫我爷。”
“去你妹的爷！”
“丑八怪，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还不是一样可恶？再敢自称爷，我阉了你！”梵落晃晃手里的匕首，将他从衣袖里提溜出来，冷飕飕的目光斜睨着他下面。
北冥澈顿时噤声，翻翻白眼，同时悄悄并拢后腿。
梵落噗嗤一笑，继而蹙眉沉思道：“我无法完全接收这具身体原主的所有记忆，可是我隐隐约约记得顾清泫所说的被救那些事情，是原主派人悄悄做的，并不是梵紫萱啊。”
“你确定？”
“都说了，原主的记忆我能回想起来的有限，不敢确定，时隔多年，哪里找得到证据啊。”梵落叹气：“要是能够搞清楚这个，也许能够赢得顾清泫的支持，我就多了个保护伞。”
“切！爷法力无边，难道不能做你的保护神，你犯得着舍近求远？”
“保护神？你全身上下哪一处像是和神沾边？还法力无边？！真是吹牛不带打草稿。”梵落不屑一顾的哼哼。
“我不是被封印了数万年吗，尾巴和法力都没了。假以时日，我的法力肯定会复原的，到时候谁敢动你一指头，爷就灭了她！”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梵落拎起他的耳朵投进自己衣袖里，一跃跳下不算太高的墙头，回屋修炼灵力去了。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有尊严的活着，甚至睥睨天下，改写风云。
是夜，家主梵霄卧室，梵霄强忍着不耐，由着夫人赫连萍趴在他身上厮磨。
长女梵风芷快要历练回来了，他怎么着也得给这个最优秀女儿的生母一些面子，何况，赫连萍来自星曜大陆最有名的世家之一揽月城赫连氏。
只是，原本就对她无感，成亲这些年之后，她原有的那些才艺和容颜早就荡然无存了，不管她如何努力，他都无法情动。
梵二夫人累出一身汗，也挑不起他的兴致，只得悻悻作罢。
梵霄推开她，微微皱眉：“明天我得进宫一趟，解决梵落那废物闹腾出来的烂摊子。唉，她如今声名狼藉，皇上、太后和太子不知道会如何震怒，咱们梵家要有大麻烦了。”
梵二夫人拔掉他新生出的一根白发，淡淡道：“老爷，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何意？”
梵二夫人绞弄着自己的发丝，慢悠悠道：“梵落五岁后变得又蠢又丑，这样的儿媳，皇上和太后难道就不后悔曾经的指婚？太子甘心这丑东西做他的正妃？这么多年，哪次不是梵落对太子死缠烂打，太子又有哪次正眼瞧过她？”
梵霄岂能没有考虑过这些？他沉默不语。
梵二夫人继续道：“有老爷子在，皇上太后和太子都不便轻言悔婚，但如今梵落身败名裂，看似打了皇家的脸，其实是歪打正着，遂了皇家的心，他们正好凭丑闻解除婚约，开心还来不及。当然，明面上的功夫不得不做，他们不可能直接退婚，该由我们梵家戳破这层窗户纸，主动提出来。”
梵霄点点头：“言之有理。”
梵二夫人搂住他的脖子道：“老爷，咱们的女儿风芷过段时间就要历练回来，太子也到了适婚年龄，不如借此事请皇上赐婚，既顾全了皇家颜面，还能撮合一场盛世良缘。”
“太子能看中风芷？”
“怎么不能？风芷是所有同龄的皇室和贵族女子中容貌和天赋最高的，皇上太后都不止一次夸奖过她，何况，妾身还听人说，太子曾经夸过芷儿国色天香，有妃如此，夫复何求？”
最后这句话，纯粹是梵二夫人信口胡诌。
她就这一个亲生女儿，当然希望最好的都是女儿的，梵霄就不同了，妾室无数，子女众多，哪个女儿嫁给太子或者其他贵族公子哥儿，对他而言都没有多大区别。
梵霄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她的用心？不过，他懒得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淡淡道：“若芷儿能与太子联姻，的确能给咱们二房带来莫大的荣耀和好处。”
“至于梵落，老爷觉得该如何处置？”梵二夫人问。
梵霄蹙眉，提起这个废物他就烦躁得很，她父亲生前碾压他一头，而今，她蠢笨丑陋成这样，却在位份上碾压他梵霄的女儿一头，怎能不让他如鲠在喉？
他烦躁的道：“那丑丫头有老爷子宠着，谁也不敢真的对她怎样，可恨她现在就敢公然与我对抗，日后老爷子回来了，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这倒没什么，关键是……”梵二夫人煽风点火道：“等老爷子出关后，实力再增，地位肯定更加不可撼动，若是梵落那时候去他面前告你一状，你这家主能不能当，也许都是个问题。”
老爷子梵尧虽然只有梵霆梵霄两个儿子，可是梵尧的兄弟们子嗣众多，其中也不乏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家主之位，未必非梵霄不可。
真正让整个梵氏家族公认的家主人选，这么多年来，除了十年前战死沙场的军候梵霆，再无第二人。
如果老爷子想改立家主，或者族中其他长老联名要求换人，梵霄也无可奈何，只能让贤。他叹气道：“那现在能怎么办？”
“斩草除根……”梵二夫人红唇微动，烛火下一张脸说不出的狠厉毒辣，所剩不多的女人味消失殆尽。
梵霄心底再次涌起反感，推开她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