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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遵照爷爷的遗嘱,在大学毕业后继承了南镇的棺材铺。

四年前爷爷打的十二口棺材太过诡异,镇上的人都说当初死的十二个人是被诅咒死的,但他们不能责怪爷爷这个死者,所以责怪的矛头就变成了继承棺材铺的我。

正因为我在镇上不受待见,镇上的人家有白事时,宁肯去隔壁镇上运棺材,也不会来我这里订货。

所以我的生活一度贫苦到吃不起饭,后来还是二伯,也就是爷爷的第二个儿子出手帮我,为我拉来很多外地的白事订单,棺材铺才越做越好,我也小有了些名气。

四年间,我经常梦到爷爷死时的模样。这天我在铺子后院的藤椅上午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老苏,别睡了,来活儿了!”陈晨的声音从铺里传来,他是二伯从外地给我雇来的助手,平日里我做棺材,他则负责看店、帮忙打下手。

我起身:“活儿不都是你接吗?叫我干什么?”

“大订单,要你这个老板来做决定!”陈晨喊道。

听到大订单,我才进了铺子。只见陈晨在柜台边上给人倒水,而门口边上站着两个西服男人。

看到我出来,陈晨说:“老苏,这两位老板有大单子。”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势比划了个十二。

十二……十二口棺材?

我看了看两个西服男,又看看门外停着的黑色小轿车。我的大脑好像有一道电光闪过,我想起来四年前,按照隔壁几家人的描述,来找我爷爷做十二口棺材的人就是两个穿着黑西服、开着黑色小轿车的人。

而爷爷正是在做好十二口棺材后才自杀的,镇上死的人也刚好十二个,这其中若说没有关联,任谁也不会相信。但是四年前事发之后,那几个订棺材的人就毫无踪影,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死者与他们有关,所以没有人去追查。

但我猜测,爷爷的死因一定与那些人有关,只有逮到那几个人,真相才能浮出水面。

我察觉到危机,给陈晨使了个眼色,一只手悄悄摸来旁边砍木头用的手斧。

陈晨愣了一下,没搞懂我的意思。

但我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已经一斧子抡圆了冲上去。两个西服男正喝水呢,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想伸手来挡,但看到我手上的斧头,他赶忙退了几步要躲避。

我本来就没打算砍他,斧子只不过是吓唬他的,看到他身形不稳,我把斧头往旁边一扔,整个人扑上去,一只胳膊按住西服男的脖子,就想把他的手绑起来。

这么些年的木工活锻炼下来,我力气不小,西服男虽然看着壮实,但也没能第一时间挣脱我。

另一个西服男见状想上来帮忙,但这时陈晨也反应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手起缸落,另一个西服男就倒在了地上。

“我靠,老苏你干嘛!”陈晨惊呼着扔掉了手里的烟灰缸,跑过来帮我一起按住地上的西服男。

“你别管,帮我绑住他就行,责任我一个人抗。”我一边说一边用草绳捆起西服男的双手。

就在这时,铺子外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好汉,好汉,手下留人!!!”

我抬头看,只见一个背心短裤人字拖、脖子上戴着好几根金项链、左右胳膊上挂着四块表,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形象的中年光头男子正在不远处。

他推开脸上的彩色墨镜,冲我们喊道:“好汉,有话好好说,别捆我的保镖啊!”

我说:“你是他们的老板?”

光头男子点点头,说:“我就是慕名而来订个寿材,您要觉得价钱不合适咱还可以谈,别动手啊!”

我定了定神,问他:“你为什么要十二口棺材?”

“啊?”他愣住了。

我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陈晨,他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忽然一拍脑袋,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我刚刚的意思是十二万、十二万RMB!不是十二口棺材!”

我捆绳子的手定在半空,这才明白……全是误会!

我赶紧松了手,连连道歉。幸好这位光头大叔脾气不错,再加上有求于我们,所以没追究我们的责任,只是让人把被陈晨敲晕的保镖送去县城医院。

光头大叔这才坐下来跟我们说明来意,他名叫孙立,从江城而来,想给过世的老父亲订一口寿材。

“十二万,您是想让我们承办白事一条龙吗?”我问道。毕竟我做的一口木棺一般一千多块,用料好些的最多六七千,无论如何也不值十二万这个价格。

“不是承办,苏老板,十二万就只是买您亲手做的一口棺材……”孙立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说。”

“您……您在这口棺材上要给我定制一些图案。”孙立说着,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一副手绘的棺材设计图,棺材的样式大小都很标准,图上要求枣木制作,我店里倒是刚好有一副存货。

再往下看,是一些分解图,棺盖上画着一只体长似龙、龇牙咧嘴的凶兽,我认得这是睚眦,传说中龙九子之一,性情凶暴,噬杀喜斗。我皱眉,心想这种凶兽根本不能刻在棺材之上,更何况死者还是过世的老人,刻这种兽只会滋生恶念。

我没做声,继续往下看,下面是棺底的图样,画着一只形似乌龟,但体表有鳞、头若苍龙的巨兽,这同样是龙九子之一——赑屃,这可是在古代用于驮帝碑的神兽,同样不适合用在寿材上,因为它气足势强,会扰死者的清净。

这两个图案,加上死者是喜丧,需要红色的棺材。按照爷爷留下的那本书上所说,这种搭配容易生变故啊。

想到这些,我心里有点嘀咕,问孙立:“您这图是谁画的?我也不卖关子,跟您直说,这两个东西不适合刻在寿材上。”

孙立抿了抿嘴,面露难色说:“这苏老板就不用管了,您只管做好就行。”

我低着头没答应,见我还有些犹豫,孙立接着说:“要不这样,事成之后,再给二位一人包十万红包,就当是冲冲喜气。”

这话一出来,我也按捺不住了,前后加起来三十二万,我可不知道要挣几年才能挣到。旁边的陈晨更是两眼冒光,拉着我的袖子示意我接下这活。

我只得答应下来,又问孙立哪天需要。

他说是越快越好,最好能今天带着东西走人。

于是我拿出店里的存货,告诉孙立今晚就能拿到成品,然后便钻到后院,拿着工具忙活起来。

虽然没学过刻这种图案,但我从小就跟爷爷学习了很多木工技艺,后来拿到那本《成材》后又自学几年,经常刻花草的图案,对于这类木工活也有把握。

我在旁边的木板上练习了半小时,感觉手热了,便在棺材上刻了起来。

这东西看似简单,实际上刻起来却很耗费时间,对于手上力道要求很高。我专心之中,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

等到我刻完两个图案,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旁边打瞌睡的陈晨清醒过来,凑近看了一眼,直竖大拇指,说:“好家伙,老苏你这一手雕花,绝了,简直太像了。这叫什么来着……哦对,神笔马良!”

我笑着锤了他一拳,说:“别扯了,赶紧把孙老板叫来看看。”

“得嘞!”陈晨小跑着进了铺子。

他刚进屋子,这后院里的电灯就闪了两下,这小镇子上经常电压不稳,我也没当回事。

但那灯闪了十多下之后,直接就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恰巧此时一阵晚风吹过,激得我打了个冷颤。

隐约间,我听到声音。

“咚,咚,咚……”这好似音量被放到极小的脚步声,非常有节律,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我最开始还以为是我的心跳声,但我屏住呼吸让心跳加快后,就听到明显的两个声音,除了我的心跳声,还有另一个声音真实存在!

我听了许久,视线锁定在旁边刚刻好的棺材上。

声音好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一步一步凑近棺材,非常小心。果不其然,越是靠近,那个“咚咚咚”的声音就越是明显。我心中讶异,一只手慢慢摸到棺材上,另一只手则是去掀棺盖。

没等我动手,一声大喊把我吓得魂不附体。

“老苏,孙立不见了!”陈晨的喊声从铺子那头传来。

我听了直呼不妙,心说那孙立不会是来寻我们开心,现在已经跑路了吧?于是我赶紧跑去了铺子里,正好和从外面回来的陈晨碰上。

“车子还在,人不见了,里里外外都找了!”陈晨说道。

我听这话松了口气,既然车子还在,就不担心人跑了,“可能是找地儿吃晚饭去了。”我说。

“有可能,那我们怎么办,等等他?”

“嗯,后院那灯又灭了,估计保险丝烧断了,你去修一下吧。”我说。

陈晨点点头,便去了后院。

我正准备去旁边休息一下,屁股还没碰到椅子,就听到陈晨又是一声大喊。

“我靠,老苏,棺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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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上门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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