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说什么,小心绕开她的后颈,向更靠下的位置摸索。
何晓红背上的伤似乎面积很大,时不时的就吃痛颤抖一下,但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我逐渐对她的病情有了一些了解,确实更像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阴寒的气息,由皮入骨!好在还不严重,你不行还是换个地方工作吧,你那地方可能真不太干净。”
我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哪怕换个地方继续干这一行呢。
何晓红这次倒回答的很快:“不行!别的地方,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我没法再往下说了,深深叹气。
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过了半晌,何晓红问我是不是已经‘摸’完了?
我答了声‘是’,她也没急着催我开药,而是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拿给我看。
“您看看,是她们吗?”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拍摄的古装美人画,而且足足有五六个女人。
“这是……”
我只会摸骨,倒是能摸出来她可能被阴魂邪祟缠上了,但却看不到具体是谁。
何晓红眼神有些闪烁,充满了惧意:“这是我老板让我去做的纹身,他说我身上有了疤就不好看了,得用这个遮一遮。”
“真特么变态!”
我也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但突然想起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这些女人?都在你上班的地方工作过,而且她们……都已经死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何晓红把手机收了回去:“我只知道其中一个,是我刚去的时候认识的,关系特别好。但她突然之间就不见了,老板说她辞职了,但我去她租住的地方找过,房东说她也没回去过,而且失踪之前刚交了好几个月的房租。”
听她这么说,我也开始笃定,这就是人口失踪!
“吴大夫,我有什么办法能不再梦见她们吗?但前提是,我还必须得按照我老板的要求,把这幅画纹到自己身上!”
我压制不住怒火:“你掉钱眼儿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可能都是死人了,你要把一群死人的脸纹在自己身上?”
“我就是需要钱!”何晓红只强硬了这么一句,然后声音就又弱了下去:“三年前我家里发生火灾,我父母都死了,我还有个妹妹,她还得上学!”
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再也说不出口了,我已经能想象到何晓红身上担子。
“这是她的照片。”
何晓红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再次拿给我看,是一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女孩,看着和何晓红面相不怎么像,五官更精致,而且纯真。
“等我一会,我去拿药。”
我不想再深究了,转身去墙边的药柜里取药,只是抓了些朱砂粉和安神的草药,又去柜台下找了个小巧的荷包。
“这个药包你一直带在身上,不一定能完全有用,但当个护身符还行。”
我把药包给她,又去找了根红绳,让她自己穿好。
“能不能再帮我开点儿除疤的药,万一我背上的伤疤都没了,说不定老板就不再逼我去弄那个纹身了。”
何晓红的想法挺好,但烟头的烫伤,几乎不可能除疤。
我又去拿来一瓶治烫伤的药膏,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再帮你看看吧,你应该也不想让你妹妹帮你上药吧?”
何晓红这次很干脆,再次在诊床上趴了下来,而且主动把自己脱的只剩下内衣。
我这会也没有任何邪念了,认真端详她背上几十个烟头烫出来的疤痕。
逐渐的,我被这些烫疤吸引了。
“这些疤!有固定的规律!”
我顺手从柜台上抄起纸笔,按照何晓红背上的疤痕临摹成点,然后连线。
“这是一个有过形变的卦象!归妹卦!下兑上震!兑为泽,震为雷!征凶,无攸利!但除了归妹,还多加了一种类似困卦和屯卦的图案,你那个老板,懂卦象!”
何晓红听得云里雾里的,起身和我对视的时候,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我把眼神从她胸脯上挪开,皱眉低语:“我的意思是,归妹卦是女子跳过聘娶,主动嫁人的卦象。但更重要的是,我猜测你那个变态老板,不是随手在你身上烫了几个烟疤而已,他可能想害你!”
何晓红沉思许久,然后就去穿衣服,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或许吧,但已经不重要了,能给我钱就行。”
我握紧了拳头怒吼:“我说的话没半点儿夸张!想想你梦里那些哭泣的女人,难道她们不是在对你示警吗?她们都死了!”
何晓红还想争辩,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拿起来接听了一下,眼色越来越难看。
“吴大夫,谢谢你了,这瓶药和这个药包,多少钱?”
何晓红快速的穿着衣服,我用鼻子哼了两口气,没回答她。
“这些,应该够了吧,真的多谢你了,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好,从没有人这么劝过我逃离苦海。”
何晓红把几张红钞放在诊床上,然后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我追到门口,就看见一辆造价不菲的跑车停在路边等她。
车门往上翻起,从里面伸出来一只带着金色腕表的手,一把拽住何晓红的头发,野蛮的把她拉进了车里。
我才刚出门,跑车已经绝尘而去。
盯着已经没几个行人的街道,我也只能望而兴叹。
“算了,人各有命吧!”
我和何晓红也才有一个多小时的接触而已,还是那句话,我没有资格去要求别人改变生活方式。
可之后几天,这件事成了我挥之不去的阴影,我一直在想着何晓红的结局,她那个变态老板到底在做些什么,她会不会也跟画上的女人一样莫名失踪,甚至死去!
虽然没有主动去找寻过,但我还是希望何晓红能再来找我的,哪怕她只是从我医馆门口路过,我最起码也能知道她还活着。
可何晓红一直没有再上门,而且我医馆里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每天从早忙到晚。
在第四天的早上,我还没开门营业,卷帘门就被砸的哐哐作响。
我强打起精神,胡乱穿了套衣服,顶着鸡窝头去开门,一大群西装革履的壮汉就闯了进来,还抬进来一个脸色铁青的老太太。
我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