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卫东没在跟我多费口舌,他捏我的下巴,像给我灌水一样,舀了一勺汤,往我嘴里灌。
我不喝,可是他掰着我下巴,汤顺着咽喉滑下去。
这滋味不好受,我猛咳起来。
“不吃就是这样灌。”邵卫东又拿纸巾在擦他的手,似乎我是什么洪水猛兽,碰一下就会沾到细菌。
我仍不愿意喝。
“还要我硬灌是吗?”邵卫东看着我。
我沉默。
“医生。”他忽然喊了一声。
我瞪大眼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楼上一个个走下来。
原来,这座别墅不光住了我自己。
“邵先生。”医生很恭敬地在邵卫东面前微微低头。
“给她灌胃。”四个字,如冰冷的器械猛扎进我心脏。
我猛地看向邵卫东,但是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转身走上楼。
“邵卫东。”我无声地喊了他一下。
他没有应。
他上楼,关门。
医生果然是专业的,他们训练有素,拿着灌胃的工具,我像个任人摆布的畜生,我被摁在凳子上,好几个人压住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他们把冰凉的长长的管子伸进我的口腔,往下探,顺着咽喉送进去。
我痛的颤栗。
喊不出来。
除了生理上的痛,还有心理上的痛。
我没有尊严。
没有选择。
“把蔬菜捣烂,先送五十克米汤,肉末和鸡汤最后送,少量即可.....”
医生平稳冷淡的语气在我耳边响着。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机器人。
我身子是冷的,胃却慢慢热起来。
这种羞辱持续了有多久,不知道,五分钟,或者是十分钟。
长管子从我口腔里取出来。
我终于能哭喊出声。
医生走了,邵卫东从楼上下来。
我开始趴着桌子干呕,很奇怪,什么也呕不出来。
人体构造真神奇,食物送到胃里,就不会再有思想控制。
邵卫东捏着我的后颈让我坐正,然后拿纸巾擦我的嘴角。
我不再哭,只是肩膀一直在颤。
他拿起桌子上的汤勺,又舀了一勺清汤,送到我嘴边。
几乎下意识,我瞬间就张开嘴巴,很温顺地把那口汤咽下去。
我忽然想起生物课上学的巴普洛夫的狗。
原来真有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啊。
我现在就是那条狗。
因为恐惧,而形成的卑贱的条件发射。
我想,我以前有多爱邵卫东,现在就有多怕他。
我不再抗拒吃饭。
邵卫东让我吃,我就吃。
只要不再受灌胃的折磨,什么都可以。
我暗自好笑,原来我的骨头也没有那么硬,原来的我对痛的忍耐度也很低。
邵卫东好几天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每天伺候我的,是一大堆医生,一大堆营养专家。
不过,那批给我灌胃的医生好像离开了,应该是怕我有阴影吧,所以邵卫东把他们辞退了。
我心里还觉得挺愧疚的,给我灌胃也并非他们的本意,该走的不是他们。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多少觉得抱歉。
清晨。
阳光洒下来。
医生又打电话过来让我起床洗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