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梁墨珏想到梁母在饭桌上讲的话,又加了一句,“姑小姐生辰将至,现今碧云楼里梨花班正红火,昨个和秦、冯两个老板隔着窗听了戏,确实不错。今日也与那班主谈到温府唱个三日。”
三爷掉了东西?掉了什么?小怀收伞抖雪,急道:“那三爷,我先去后园帮你找,你去找那班主谈给姑小姐唱堂会的事。”
梁墨珏止住脚步,偏头瞧着小怀,他虽不机灵,可胜在忠实,与梁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赤心红胆。
想到这,梁墨珏笑了笑,凌厉凤目也柔和三分,“罢了,你又不知那玩意长什么样。你去找梨花班班主,我去寻,稍后你在此等我便可。”
话落,梁墨珏拿过伞,径直朝前,走过门帘,去后园。
新雪落地,盖去旧青地砖,梁墨珏凭着记忆,一路走到昨夜的假山旁。
他低头寻了几寻,最后在假山一个偏僻的角处见到一抹隐约的青。
梁墨珏当即上前,弯身拨开冰凉的雪,一枚刻着兰草纹的青玉佩便展现在眼前。
正是温鸣玉赠他的那块。
亏是昨夜雪歇了,这一夜的时间,青玉佩已经冻得像块冰般,念着今夜还要佩它见姑母,梁墨珏拾起收进袖带,正准备离开,身后乍然响起一道熟悉男声。
“三爷。”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去,正是昨日刚刚分别的冯平。
梁墨珏原是打算寻了青玉佩便回府,但冯平与他是归国接手梁家初,就结下的关系,像秦方那般帮忙牵线搭桥也促成不少生意,此时见上面,自是不好立刻离去。
“今日台上唱的是《锁麟囊》,三爷不妨和我一块去听一听?”冯平差梁墨珏一步,跟在他后头,可话却说个不停,“三爷可知道这梨花班有个美人儿,正是班子里的当红花旦……我前几日就听老许说过,那美人儿的滋味可真是不错。三爷,您看……”
话未尽,意思倒说了个清楚,但梁墨珏却不为所动,神色浅淡只看脚下路,“是么?”
一句是么,语气也淡得像初冬的雪。
冯平瞧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嘴,怪罪着自己,“嗳!我这张嘴真是该打,谁不知三爷您与温家四小姐的婚事?京都里都说温四小姐色若玉华、貌胜天仙,三爷既是有了这样的未婚妻,哪儿还看得上底下这群庸脂俗粉!是我一时没了记性,将这忘了,实在是对不住!还请您别怪罪。”
两人脚步踩在雪里,嘎吱的响。
冯平嘴里夸赞着温鸣玉的美貌,梁墨珏神情略松,却不是因为这事,他停下脚,看向不远处的月亮门前,一个纤弱的深青色背影正跪在那,乌黑发辫落了霜雪。
“那是谁?”梁墨珏眯了眯眼,看见有两个着棉袄的人从月亮门里出来,伸手拽那个女子,一个胭脂色厚衣袍的女人跑来挡在女子前面面前,不让他们碰女子分毫。
“应是戏班里受了惩处的小戏子。”冯平爱听戏,却不爱唱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