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属下有惑。”铭轩微微抬眸,低声道,“林大小姐早些年头便哑了音,昨日却开口求救,怕有阴谋。”
云野鹤眼眸忽明忽暗,一抹狠戾倏然闪过:“调查清楚,跟踪相府的动向已久,在命案调查未清前,相府的事绝非闲事,谁也不知究竟内幕还有多少。包括这个忽然被杀害的,理应是哑巴的大小姐。”
林清染头脑一阵眩晕,耳边的商讨声不绝于耳,一遍遍冲击着她的思维。
她睁不开眼睛,耳朵却能将外面声音听得仔细,脑海中电影版情节一幕幕交错上映,一遍遍提醒着她——这是另一个世界。
怎么会……她明明已经在前线中弹身亡,为什么还会有这些意识?
脑海中电影般情节循环往复,她分明出生于繁华一线城市,投身成前线战地记者,在战场上被无差别扫射身亡,偏偏画面一转,在相府的期待中诞生,生母却因难产去世。
相府夫人可怜她,对她视如己出,偏逢不多时妹妹降生,三房对她的折磨便从未间断过,直到被林二小姐虐杀致死,清晰的仇恨在她身上流转,恨得她身子止不住发抖。
原主一定恨极了她。
待记忆在时间流逝中全部放映完毕,林清染浑身被疲惫之感充斥。
“小姐,您醒了?”身侧丫鬟见她抽搐,慌忙安抚着她的胸口,“王爷已等候多时了。”
林清染倏地睁开双眸,陌生的装潢不停敲打她的心口。
她沉住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刺骨的疼痛袭身,林清染咬咬牙从床上坐起,朝所谓王爷的方向走去。
二人坐在置好午膳的桌前,林清染才细细端详起他,不是小说中的白面书生,一点也不肤如凝脂,他看起来就像是久经沙场,沧桑而正气,但这种沧桑并未消退他的俊秀,眉眼间英气逼人。
“今日的救命之恩,老娘……本姑娘记下了。”为打破这尴尬气氛,林清染率先开口。
云野鹤只盯着她,似是要将她一眼望穿。
“客气,听闻千金天生哑声,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可信。”
林清染记得这茬,听他提到,身子微微一僵,解释着,“倒也不是天生的,小时候妹妹贪玩,不小心将致哑的药打翻在我的饭菜里,所幸后来我那哥哥请了神医,愣是给我治好了。”
“相府的人知道此事吗?”
“不知。”
只言片语中云野鹤大抵能够推测出一二,早闻相府二小姐嚣张跋扈,看样子骄妒成性,毒哑了嫡女长姐,被大公子偷摸治好,不得不一直装聋作哑以保平安。
不过,这就能保平安了吗?
看她现状,未必。
“不妨这段日子先住下,在王府会很安全。”云野鹤尚且不知相府水的深浅,既然派了人活埋长女,目击者也已毙命,倒不如先留下她,静观其变。
林清染唇角微勾,摇摇头拒绝,“不必了,我吃过饭就回去。”
云野鹤眉头一挑,自是不会阻拦,也便点头应下。
膳后派马车送林清染回府,顺便跟铭轩嘱咐道:“派几个人看着点,出什么事及时带回来。”
“王爷,这是为何?”
“这是重要的棋子,相府的弃棋不能白白毁掉,也许她知道东宫和相府的内幕。”
回府
“爹爹,柔儿想给姐姐看新衣裳,可姐姐不仅扯坏我的衣裙,还……还打了我!”林清柔跪在林相脚边,一只手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咽咽半天说不囫囵话来。
“怎么打成这样?”林相蹙着眉头检查她的脸,确认了尚未破相才轻松一口气,随即怒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去,给我把林清染叫来!”
丫鬟们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半晌不敢移动,林清柔恶狠狠瞪住她们,方才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消退,只剩无尽狠戾。
“老、老爷,大小姐她……她打了小姐就跑了……”丫鬟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林相闻言勃然大怒,拍案喝道:“她好大的胆子!”
“谁好大的胆子?”慵懒清冷的女声不适时地响起,寒意侵骨,“相爷不愧是相爷,一面之词便足以激怒你。”
还没反应过来,林清染便已登大堂,一身新衣,一改往日只裹破衣的模样,整个人焕然一新,身上倒有几分从未有过的千金气质。
只不过那眸光凌厉,刀刀剜开众人心头!
前线战地记者枪林弹雨的铁血生涯,造就了她现如今强大的心理素质。
眼前的局势看似紧张。
可在她眼中,完全不够看!
“林清染!你来看看,你妹妹做错什么了你要下这么重的毒手!你把她打成什么样子!”林相显然还不知其中内幕,几步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到林清柔面前,指着那张肿起的脸呵斥。
林清染目光随意上下打量着她,每一遍都使得她浑身鸡皮疙瘩。仿佛自己浑身的衣服像是被扒光了一般。浑身上下,无所遁形!
一股寒意爬上脊骨。
林清柔怕了。
她下意识的撇过了头。
对线这就结束了?
就这?
就这啊?
收回目光,林清染环视全场,神色淡然道:
“这不是我打的。”
大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