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宁兮瑶又被吵醒了。
她抱着锦被,头发凌乱,眼神像是要吃人。
妈的,她起床气贼重的好吗?这帮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娘娘。”红福劝道:“各宫娘娘来给您道喜了。”
宁兮瑶人没醒,道德标准也降了好几个台阶,张嘴就是标准的祖安句式,“道他娘的喜,我特么的困死了,草(一种植物)!”
红福装作没听见,挑了件淡紫的宫装替她穿上,无奈怎么哄宁兮瑶都不肯梳头上妆,只能用丝带替她笼住头发。
妃嫔们进门时,宁兮瑶的脸色仍旧不大好看,平素嘲讽过她的宫妃们便越发战战,头都不敢抬。
静默了许久,终于有个胆子大的开了口,“宁妃娘娘,嫔妾们听说日后由您主管六宫事,简直是实至名归啊!”
“呸!”宁兮瑶吐了口茶叶沫子,盯着她道:“实至名归?本宫没记错的话,从前在皇后娘娘面前骂本宫是疯婆子的,就是你吧?李美人。”
“不不!”炮灰李美人惊惶地摆手,“嫔妾从未说过!”
宁兮瑶霍然起身,她素着一张脸,没了浓重的脂粉,反而越发显出了她芙蕖一般的清冷气质,“还有你,丽嫔,你逢人便说本宫被小鬼上了身,神志不清。”
被点名的丽嫔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叫冤,宁兮瑶冷哼一声,便将她吓得住了口。
余下的人皆成了惊弓之鸟,谁也不敢再开口,可心中想的都是,宁妃如今怎么变得如此有气势了?
权势养人呐!
红福在一旁淡定地瞧着,心中淡定地慨叹,你们都想多了,娘娘她,分明就是没睡好闹脾气而已!
宁兮瑶的确气性大,直到皇后着人将印章交与她时,她亦是板着脸接过,草草到了句谢,那模样,要多拽有多拽。
这话落进皇后耳朵里,便又是一场雷霆之怒,一地碎瓷片中,皇后站得笔直,面色通红,“贱人,她当真以为如今她便是皇后了?”
“娘娘息怒。”周和劝慰道:“皇上不过是一时之气,怎会当真将后宫交给一个疯婆子?您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忍?”皇后冷笑一声,“本宫无时无刻都在忍,如今,本宫不愿再忍了!”
一面转头看向他,目光如炬,“周和,你可还记得,你说愿为本宫做任何事。”
周和心中一惊,但还是重重点了头,“是,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好,那本宫就将你送去毓秀宫,你替本宫盯着宁妃。”
“娘娘!”周和大骇,慌忙道:“人人皆知娘娘信赖奴才,宁妃断不会让奴才进毓秀宫的门的!”
皇后端方的面庞上渐渐显露出了笑意,阴狠至极,“本宫送你一道,接下来,便看你的本事了……”
此刻,楚云漾下了朝,在甬道上行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毓秀宫前。
李德善解人意地道:“宁妃娘娘摄六宫事,毕竟有些手生,若是能得皇上指点,必定有所收获。”
“油嘴滑舌。”
楚云漾面上不辨喜怒,周围人连大气也不敢出,末了,这位九五之尊到底朝着毓秀宫走了过去。
转过月墙,却见一个内侍跪在地上,面庞红肿,像是挨了打,正低声啜泣。
李德冷声道:“什么人!”
内侍转过头来,竟是周和,清秀的面庞上满是红痕,惊惶地朝皇帝行礼,“皇上……”
这个时辰,皇帝怎么会来?难不成真被那妖女迷了心窍,一刻也丢不开?
“你不在皇后宫里伺候,到此处做什么?”
周和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皇上,宁妃娘娘曾说奴才收了她的东西,皇后娘娘便责罚了奴才,不让奴才在凤鸾宫伺候了,奴才想求宁妃娘娘替奴才说句话。”
皇后因为宁妃,撵走了周和?这不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当谁是傻子呢?
不过这动静的确大了些,宁妃若是不给些回应,怕是会落人口实。
正想着,却见一道浅紫的身影从门口走了出来,楚云漾微微眯起眼睛,似是有些吃惊。
从前的宁兮瑶无论何时都是严妆以待,何曾有过这般素面朝天的时候?
不过,倒也不难看。
楚云漾见她出来,开口道:“宁妃,你都听见了?”
“是。”宁兮瑶补了觉,心情平复了许多,凑上前去仔细观察周和,惊叹道:“真狠啊。”
周和一噎,她在说什么废话?她此刻不是应该反驳,然后为了体现气度将他收入毓秀宫吗?
要命的是,皇帝居然顺着她说,“嗯,的确是手重了,毕竟是伺候她许久的人。”
说完二人便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伤口瞧,宁兮瑶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一边对他的脸指指点点,说出的每句话都如同刀子般扎向他脆弱的内心。
“这都破了,肯定要留疤。”
“哎呦,可惜这张亦男亦女如梦似幻的脸了。”
“公公别伤心,添了这道疤痕,也会多些男子气概。”
周和在心中咆哮,干点人事吧宁妃娘娘!
许久,皇帝终于轻咳一声,问道:“宁妃,周和当真收了你的东西?”
“没收啊。”宁兮瑶干脆地道:“臣妾那是故意气皇后娘娘的。”
楚云漾微微诧异,无论多少次,他都不能习惯宁兮瑶这种致命的真诚。
周和顿时来了精神,委屈地盯着她道:“宁妃娘娘,奴才被皇后娘娘驱逐,皆是因着您,如今奴才无处可去了,奴才求您给条活路吧!”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她总不能再装傻了吧?
可谁知道,宁兮瑶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众人,装傻,她是专业的。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故作惊恐,一路小跑至皇帝身侧,无辜地道:“公公在说什么?公公好好活着就是了,本宫连打人都不会,更别说杀人了,多不好啊。”
好样的,不仅把自己摘干净了,还踩了皇后一脚。
周和咬了咬唇,若是不成事,回去便真的没命了,于是他豁然起身,哀戚地道:“娘娘若是不收留奴才,奴才便只有一死了!”
说着就要往柱子上撞,按他的设想,肯定会有人拉住他,于是他撞得义无反顾。
“哐!”
一声闷响过后,周和头破血流地坐在地上,看着无动于衷的皇上和宁兮瑶,以及后知后觉过来扶他的宫婢们,有些蒙圈。
他们就不能动作快点吗?
更要命的是,宁兮瑶一脸惋惜地开了口,“公公,本宫刚想答应,还没说出口呢,你就撞上了,你……这么着急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