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道法无高低呢！你这不还是看不起拜月教！
这个蔑视的笑给了石楠很大的安全感，虽然它不指望这个野生师傅的背景能跟灵山相比，但至少也不能太差，不然它还是会后悔自己放弃了灵山没能好好修仙。
“那师傅，咱们门派人多吗，你有几个弟子？”
“亲传弟子加上你有三个。”
“加上我才只有三个吗？哇那就是说你轻易不收徒，也就是我很厉害了？”
“可以这样说。”
“噢噢噢，那什么师傅你热不热，我摘点树枝给你做把伞吧，哎师傅你等等我，师傅咱们门派真不错，师傅———”
石楠自从得知自己的人生轨迹有可能改变之后，一改之前的态度对云阳很是殷勤，一人一妖又赶了一段路，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云阳让石楠停下休息。
但其实石楠并不太累，而且它不用吃饭，继续赶路是完全没问题的。
云阳说它必须按照一个人的生活作息来，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妖气，否则即使它外表看起来再像人，也能被人发现是妖。
说到这个，话题又回到了白天遇到的那些拜月教的人，据云阳说，拜月教在灵山脚下设立道观，可能是因为自己本身修为不高，想要借助灵山的风水提升修为，偶尔也可以抓一两只漏网的妖来提升功德。
他们可能一下山就被盯上了，所谓的小镇不过是拜月教用的一种障眼法，由于云阳死了太久，石楠又毫无经验，才会一时间着了他们的道，被引进了他们的地盘。
“……懂得锁仙阵和元神出窍，却连基本的雷法都用不好，这必是拜月教无疑。”
“对，我记得你当时只用魂魄就把他们的雷法弹回去了，但是那时候你浑身都发着金光，那是什么咒法？感觉好厉害。”
“那只是最基本的金光咒，用来凝神聚意，百邪不侵。”
石楠回忆起当时站在云阳身边的感觉，确实一瞬间什么不好的想法都没了，周身都很温暖。
这竟然只是道家最基本的法术？
“道法的效果与施法人本身的道行有关，若是修为足够，金光咒也可杀人，若是修为不够，元神出窍也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让自己死的更快？什么意思？”还有这种不伤敌只伤自己的咒法吗？
“他们修为不足，元神一旦出窍，就无法回归肉体了。”
“魂魄离体一段时间若是不回来那岂不是……”
那岂不是死了？
“他们的魂魄不但无法回归肉体，甚至不能坚持很久，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教他们这个！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不还是骗人吗！这些人也是想不开，既然天分不够就认命的当个普通人啊，为什么要挑战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云阳看着石楠：“你为什么要做妖而不是修仙？”
石楠噎住了，这个问题对它来说确实也是一样的，它可以选择老老实实的做一棵树，可它不想站在那里一直品尝被各种生灵嫌恶的感觉，所以宁愿做妖也要离开灵山。
如果有改变现状的机会，恐怕谁都不会放弃的吧。
“其实各大门派从未有过收妖为徒的先例。”云阳停了一会，平淡的开口说道，“从小就有人告诉我，妖就是妖，魔就是魔，永远不要相信它们，不要对它们有丝毫同情，任何一点心软都可能给导致杀身之祸。”
石楠猛地站了起来，戒备的看着云阳。
“其实收徒也不一定要结师徒契，师徒契最初是为了防止叛徒背叛师门而创造的术法。”云阳的表情依旧平静，好像他只是在讨论天气一般。
石楠几乎要炸毛了，下意识手里已经伸出了树枝。
“师傅？”
你知道云阳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吗？
云阳分明在说，他根本就没信任过它，只是为了报仇才收它为徒，那个师徒契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万物自有万物的造化，他们进入拜月教，与你遇到我一样，都是各自的造化，没有对错之分。”云阳仰头看着月光，“虽说成事在天，但谋事在人，或许上天让你遇到我，就是为了不让你误入歧途吧。”
云阳好像并没有发现石楠的紧张一样，飘到石楠面前，认真的看着石楠的眼睛，“我一定会把你引上正途，或许我们能改变世人对妖的看法。”
等，等一下。
这个气氛莫名的热血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不是正在说它是个妖，不值得信任，所以骗它带上了师徒契这事吗？
怎么突然说到要改变世人的看法了？
其实在今天之前，石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当个妖怪，也压根没有害人的念头，但是人类的种种反应让它感觉到了歧视，就好像你好心扶摔倒的孩子起来，结果却因为纹着花臂而被孩子父母尖叫着赶走一样。
就像灵山上那些人。
但是云阳又说或许它能改变世人的看法，石楠不太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它理解的那个意思。
“师傅我有点没听懂你刚才说的，有没有通俗一点的说法？”
“世事变换正如这月轮的阴晴圆缺一般，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好家伙更听不懂了，他在说什么啊？
“你问我为何拜月教徒自知天分不足，却仍要修道，你问我为何这拜月教自知教徒天分不足，却仍要教他们元神出窍之术——”
云阳是偷偷念师徒契了吗，怎么听的它的头都开始疼了。
“——正如从未有人收妖做徒，我却收了你一样——”
啊？这两者也有关联吗？云阳刚才说这个的意思不是为了告诉它他不信任它吗？
所以云阳收它为徒，跟拜月教教超纲的法术是一回事吗？
不是，这明明是两件事啊？
“——即使从来没人做得到，也不代表就一定做不到。”
“师傅要不我们聊点别的吧……”
“你听懂了么？”
“嗯嗯嗯听懂了。”它听懂了个毛线球，不管怎么说先敷衍过去吧它真的不想再跟云阳讨论这件事了，它就不该多嘴提起这个话题。
“好，现在你来说说你的理解。”
……
淦啊！！！！！！！
石楠终于理解为什么孙悟空会忍不住打晕唐僧了，真的，妈的，太烦了。
它一开始以为自己懂了，就是他们由拜月教的话题聊到它是个妖，然后云阳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是从来没信任过它，但就在它以为他们要就这个话题聊下去甚至打一架的时候，云阳又突然说起了拜月教？？
所以不是由拜月教聊到它是妖，而是想借由它是妖去聊拜月教吗？
可是拜月教跟它是妖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啊？
“我……”
云阳满怀期待的看着石楠。
“我……我困了，对，我应该困了，赶了一天路好累我要睡了明天还得继续走路再见师傅！”石楠说完这句话就迅速化为原形就地成树，树是不能说话的！
云阳无奈的看着石楠，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靠在树下，两手抱臂，静静的看着夜空。
石楠疯狂的摇了一阵树枝，撒了云阳站的位置一地花粉。
第二天一早，有个农夫上山来砍柴，走到这片树林的时候被石楠树奇怪的味道给吸引了过来。
彼时云阳正躺在树枝间休息，突然被一阵尖叫惊醒，接着就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农夫扔了锄头满地乱跑，边跑还边喊大事不妙龙王发怒了！
石楠显然也被这动静给惊醒了，正准备从树变人，却被云阳给制止了。
云阳飘去四周观察了很久，确认这里没有别的人了，才允许石楠变回人形。
道理很简单，如果被普通凡人看到石楠变身的过程还没被吓死的话，那他们会大概率去请道士来捉妖，到时候情况会变得很复杂。会非常难处理。
“怎么了师傅？”石楠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伸了伸手脚，“啊~这里的土壤也太干了吧。”
“刚刚有人看到你了。”
“没事啊师傅，我刚刚是原形，看到也没所谓啦。”石楠捡起地上那农夫丢下的锄头，“一棵石楠树而已，最多只是味道不好闻，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一棵石楠树当然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冬天开花的石楠树就很特别了。”
！！
石楠观察了一下四周，你别说，周围的树头顶都秃了，一片叶子也没有，不知道还活着没。
“原来这就是冬天吗？”
“嗯，不过倒也不用太紧张，我们赶上去拦住那个人，想办法在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前解决掉即可”
“原来冬天真的这么干燥啊！”
“？”
“超神奇的师傅，灵山是没有冬天的，而且水源充足。”
“？？”
“就是我昨晚扎根的地方。”石楠跺了跺脚，“土壤里几乎没有一点水，特别的干燥，搞的我都没休息好，原来是因为冬天啊。”
“几乎没有一点水？”
“是的，我昨天扎根扎了很深才吸到一点水。”石楠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怪不得大家都说灵山风水好，灵山上四季都是春天，从来没缺过雨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凡间的生存环境这么恶劣的吗。”
“不对。”
云阳兀自向着农夫跑走的方向飘去。
“怪不得人间的树很少成精呢，冬天土壤这么干的话就算把叶子都掉光也不好活下去吧，更别说修炼了哎师傅你等等我——”
被石楠吓到的农夫一路狂奔跑回了自己的村子，逢人就告诉他们自己刚刚在山上看到了一个异象，竟然有棵树冬天开花了！
而且不仅开花了，那些花闻起来就像男子欢爱时的气味一般，非常浓郁。
这件事对李塘村来说很重要，村民们在祠堂门口聚集了起来讨论，有几个胆大的年轻猎户说要跟着先前那个农夫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村里的老人都说这是龙王给他们的提醒，如果不赶快把龙王娶亲的事给办了，迟早要出大事。
石楠跟云阳追着农夫来到李塘村的时候正巧赶上村子里正在议论这是，很显然他们的到来并不受欢迎。
李塘村地处深山中，易守难攻，很少有外人过来。
村里的人戒备的看着石楠，都没说话。
石楠尴尬的摆了摆手，“嗨~那个，大家好？”
“这位先生是打哪来的？”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从村民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