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天朦朦亮。
今日雾大,可见度不高,三月天气依旧寒凉,虽是合适在被窝睡觉的天气,但是在宫内这个时间段宫女太监已经起身了,本不久便该是宫女准备服侍天子晨起的时间,元乾宫四周却依旧安静。
只在宫内某个墙角边隐隐约约能听到细微却有些许刺耳尖锐的破风之声,仔细看去,只见一素衣男子单手持剑正对着空气比划。
那男子目遮布帛看不清模样,但是手上功夫倒是教外行人都能看出几分高深来。
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持剑轻轻往地上一刮,昨夜悄然落地的零星落叶被刮入空中,他的一招一式凌厉却并不狠毒,隐约含着几分忍耐,伺机而动。
一剑,两剑……剑风连绵不绝,不破坏那脆弱的叶片却也不让其落地。目不能视的情况下,他需要极大的集中力和把控力。
直到七八片叶子凌乱的叠在一起躺在他平摊的剑尖之上微颤,才算是结束。
他微微喘了几口气,取下面上遮目的布帛。仔细检查了一番,还是发现有两片叶子上多出几不可见的裂口。
他眉头皱起,过度的消耗精神力比激烈的对战更加疲人,他擦去头上薄汗看了一眼天色,时间差不多了。
他是一名护卫,在几年前一次执行任务时,在过于混乱的情况下居然不慎伤到了圣上,那之后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杀人的手艺他已经炉火纯青,但是保护人更难。
所以他还需要不断的精进方可。
他回到自己的小间儿内,以凉水擦去了一身的湿汗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头发重新绑好,确定自己衣着整齐之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晃了神,这张被天子道过贫乏的脸,他自己更是越看越讨厌,拧着眉头抓起一旁的面具戴到了脸上。
然后转身去了皇帝的寝宫,专门伺候皇帝的孙总管已经在宫门跪着等候多时。
看到他来,起身打招呼,因为手中端着东西不便揖礼便只是微微颌首:“李总卫。”
他也拱手回礼。
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之后,他轻轻推开殿门入了内。
看了眼一旁放着的热水和洗漱用具,果然是自己来迟些许,平日孙总管可不会跟他打招呼。
他将手中的干净的衣服放于一旁,来到龙榻之前,挂起了幔帘。
往日这种时候他总会享受一会儿这独一无二可以独占男人的时间,可以肆无忌惮的窥视天子圣颜,连他的呼吸都近在咫尺。
他登基之后再也不似以往浅眠,轻易的风吹草动都会将他惊醒。
这极好。
他的卖身契早在两个月前就到了日子。只是因为他登基的第一年,朝中动荡不安,他想要等他再稳固一番再离开的。
离得越近,自己的职责便越是压得他透不过气……这种距离甜蜜又磨人。
他稳了稳心神,抽回视线后他恭敬的跪在榻前,出声唤床上的人。
“皇上,该起身了。”
他只被允许在皇帝面前开口,少有说话导致他声音有些暗哑。
床上的人不动,他又唤了一次,再一次。
还没有动静,他起身准备先去取热水来给皇帝洁面之时,床上的男人忽的伸手拽住了他。
“李让?”
“属下在。”
男人嘴里嘟囔了句什么,语气不是很好,眉头还皱了起来。
他猛地用力一拉,李让差点直接压到皇帝身上,靠近床柱的手被皇帝拉着他不敢大力挣脱,有可能会伤到圣上。堪堪的一手撑于皇帝身侧才避免了扑到皇帝身上的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