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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身寒意回了家,陆季阳终于卸下心神歪在沙发上,浑身上下疼得他走路脚底都像踩着玻璃渣,大腿肌肉酸痛,小腿一使劲就颤个不停。

这一躺下,身体就是一僵,他深吸口气,扶着沙发站起身慢吞吞走去浴室。

热水腾起的雾气充满浴室,陆季阳显然有些站不住,一手扶住墙撑住身体,白着一张脸将那些东西处理干净。

仰脸让热水冲在脸上,把脑子也冲的清醒了些,陆季阳咬牙切齿的想,沈越这几年是被疯狗咬了吗,神经成这样。

整个人放空躺在床上的时候,身体某个部位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他一边骂着沈越,一边缓缓翻了个身。

呼吸越来越粗重,陆季阳几乎都能听到鼻腔里发出的沙哑声音,他拽着被子将脸撇到一边,终于扛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

陆季阳又做了些梦。

他梦到,日影斑驳,泊油路两排的香樟树郁郁青葱,校服也不肯好好穿的少年骑着自行车,稳稳将车拦在那个身形纤瘦的少年面前,他手里拿着瓶汽水,笑嘻嘻的将水递到那人面前,“沈越,明人不说暗话,老子喜欢你。”

沈越看他的眼神很诧异,随后礼貌的后退一步,没什么表情的回答,“谢谢,不用。”

想他陆季阳霸凌十五中这么几年,从没见过这么装逼的,当时就心动了,满意的想,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拒绝都这么有个性。

像过年家长发红包一样硬是把那瓶水塞到沈越手上,他十分豪爽的说,“记着,老子叫陆季阳,喝了我的水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谁要敢欺负你,我揍不死他!”

沈越显然不喜欢你推我拒的场面,大概也被这样不要脸的人给惊到了,一脸复杂的接过水扭头走了。

陆季阳在梦里思考,如果当时他把那瓶汽水自己喝了,不嘴欠找沈越,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

这个梦很美好,美好到陆季阳听到自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醒了,勾起的唇边还没收回,就被这住了一年多却仍然陌生的房间里冒着寒意的空气彻底冷醒。

他舔了一下干裂的下唇,嗓子都能冒出火来。

尖叫起来的刺耳铃声让他头疼得更厉害,屏幕亮光陡然出现在眼前,他虚着眼按下接听键,齐凌焦急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阳哥,怎么没来公司?电话也没人接,你还好吗?”

陆季阳一句“没事”没说出来,喉咙里只发出嘶哑短促的未知音节,他顿了一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打算起身去倒水,眼前却直冒金星,两腿一软,摔在地上。

齐凌只听电话那边一阵乒里乓啷,很久,陆季阳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声音响起,“没事,今天不去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说完就打算挂电话,齐凌握住手机的手发紧,脱口而出,“阳哥,我昨天...不是故意...”

电话那头没了声。

好一会儿陆季阳才开口说话,语气平静,与喑哑的嗓音成反比,“齐凌,别对我抱有幻想。”

“嘟—嘟—”

齐凌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手边的报表被他捏成一团褶皱废纸。

对于陆季阳而言,齐凌只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后辈,喜欢黏着他的原因,他也一直归咎于是自己对他照顾颇多,像他哥哥。

可直到昨天,扶在他腰上的手那样明显的暗示,他不可能猜不出。

陆季阳默默鄙夷,沈越的出现,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头脑发胀得厉害,四肢酸软无力,陆季阳手背覆上额头,烫的吓人,他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就着凉水随便喝了,再次瘫倒在沙发上。

他闷闷的想,明天怎么去医院才不会被老妈发现不对劲。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陆季阳睁开眼,房子转得厉害,他被迫合上眼僵着身子不敢动。

敲门声越发急促,他没办法,也懒得起来开门,索性装作家里没人,这样想的陆季阳继续心安理得的躺在沙发上神游。

门口一声巨响,外面那个人竟然开始暴躁的踹起门来,一声接着一声,威力巨大,他已经听到隔壁邻居骂骂咧咧的声音了。

好的很,不起也不行了。

陆季阳坐起身的时候犹如被根尖利的针贯穿后庭,脸上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简直是‘面露死相’,他颤巍巍直起身子,在聒噪的轰隆巨响声中去开门。

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这时门已经打开一条小缝,当那只修长分明的手从门外伸进来隔住门时,他想都没想用力将门一摔。

沈越的指关节差点被陆季阳碾断。

他黑着脸用肩膀撞开门,随后又用力将门关得死死的,便听到陆季阳打电话报警的声音。

“喂,警察叔叔你好,有人私闯民宅,对,是在首东...”

话说到一半被沈越夺去手机,抢了他话头,礼貌开口,“不好意思,我弟瞎按的。”

陆季阳已经懒得思考沈越是怎么知道他住址了。

他双手抱胸,冷笑着看他满嘴胡诌的挂了电话,又见他从身后拎出一个纸袋,默默将东西放在桌上,那人没看他,语气别扭得很,“过来吃早餐。”

他这样一说,陆季阳胃就相当争气的叫了一下,沈越只听到他饿了,没见他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僵在原地半天,最后还是放缓语气,“梁记买的。”

他一顿,继续说,“没放很多冰糖,不腻。”

陆季阳失神了片刻。

以前追沈越的时候喜欢给他买早餐,每次他都会买梁记粥铺的玉竹粥和一笼鲜肉小蒸包,玉竹粥是甜的,他又不喜欢太甜,所以总是对冰糖要求很高。

要微甜,是他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自己确实很莽,明明给别人买早餐,买的却都是自己爱吃的,送了一个月才知道沈越根本不爱吃甜。

想来应该是被人当垃圾扔了。

不过,沈越脸皮能这么厚的冲到他家,像没事人一样喊他吃饭是陆季阳怎么都想不到的。

即使头晕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不省人事,他仍不动声色的倚在墙上,面无表情开口,“滚出去。”

时钟滴答声被放到最大,还有陆季阳说完那句话后极不明显的粗重喘息。

知道陆季阳在气头上,那句‘你喝完粥我马上就走。’所能退让到极点的话,在看到那人讥嘲又看笑话一样的眼神时,再次点燃沈越心头火苗。

陆季阳见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要发作了,笑容更冷,只等他暴露,手腕却一紧,直直被人拉了过去,沈越强硬的把他拉到身旁,比他脸还冷,“张嘴。”

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对于陆季阳而言是要命的头晕眼花腿抽筋,又是这样一拽,他顿时重心不稳的往沈越身上栽。

大概只倒了一秒钟,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一秒,他滚烫的身体和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终于让沈越心头警钟大敲。

他按住陆季阳推他的手,黑着脸将人揽到怀里,一勺一勺的将温粥往他嘴里灌,他不吃,沈越就撬开他唇逼他吃。

本很抗拒的陆季阳在第一口粥下肚后,胃里舒服得让他眯起眼,只头还疼得厉害,身体又虚的很,几乎动不了,便晕晕乎乎的任沈越给他灌完一整碗粥。

最后身体一悬空,两眼一抹黑前见到的是雪白天花板和奶白色吊灯。

-

“怎么搞成这样?”

沈越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头埋得很低,没说话。

来人身材欣长,一身浅咖色风衣,发色深棕,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不解的开口,“你不是找了他好几年吗,又把人弄成这幅德行,到底怎么想的?”

沈越掀起眼皮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吊水的陆季阳,抿唇继续沉默。

那人叹了口气,嘱咐沈越,“他胃不好,以后少让他喝点酒,到时候胃出血有他好受。”

沈越变了脸色,终于愿意开口,“胃病?什么时候的事?”

风衣男犹如看傻子,“肯定是离开你的这几年才出的问题,你怎么一碰到跟他挨边的事人就不清醒了?”

沈越沉着脸半天没说话,好一会,不知是在跟谁赌气,语气极差,“他要是不想喝可以拒绝。”

风衣男出门的时候不停摇头,低声自语:“就死鸭子嘴硬吧,有你后悔的一天。”

由于篇幅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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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微甜,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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