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起了个线稿,林郁一就来电话了。
“戚小爷,我打听过了,赵禹那药放错了杯子,施星沉的同桌拉了一下午,人都快拉脱水了。”
戚月落一点儿也不惊讶,“那你记得跟赵禹说一声,赶紧去跟人道歉,我爸已经知道这事儿了,要是等他亲自查,估计不处分也得来个警告。”
林郁一吓了一跳,“戚叔叔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了?”
“不是,施星沉说的。”
“他去告状了?”
“也不算,这事儿解释起来复杂,明天回学校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戚月落就继续画稿子了,等他上好了色保存好画稿,发现已经十点多了。
因为戚正儒把他的东西都搬去客房了,所以戚月落顺便在客房的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就抱着被子回卧室了。
卧室里留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床头灯,施星沉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被子隆起一小段弧度,只留一个后脑勺对着门口。
主人都没睡客人就睡了,真是好没有礼貌。
戚月落暗暗在心里哼了一声,把被子放在外侧就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他的床很大,两个接近成年男人高度的男生躺一块也不会拥挤。
戚月落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眼罩戴上,然后习惯性地翻身去抱被子,动作大了手指一下子就搭在了施星沉的脖子上。
摸到那片温热皮肤的时候,戚月落还没反应过来,施星沉就先把他的手拨开了,声音冷淡地警告了一句,“别碰我。”
视野里一片黑漆漆的,陡然听到这么一道低沉冷淡的声音,戚月落怔了一下,意识到这是施星沉后,他撇了撇嘴,“不小心而已,谁稀罕碰你,你以为你是仙女吗?”
施星沉没回嘴。
戚月落翻身面朝门口,闭着眼睛数了一会儿麻辣烫烤串串涮羊肉手抓饼就睡着了。
入夜微凉。
施星沉是被活活热醒的,像是有只八爪鱼紧紧勒着他的脖子和腰腹,让他在睡梦中呼吸不过来,生出了一种恐怖的窒息感。
他掀开眼皮,率先撞入眼帘的就是戚月落线条柔和而白皙的下巴。
姜黄色的眼罩盖住了那双看似清澈无辜又总是带着几分算计的眼睛,只留一段漂亮挺拔的鼻梁线和颜色红润的嘴巴露在外面。
这混小子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施星沉判断不出来,抬手拉开了戚月落抱着他脖子的手将人推到了一旁。
没一会儿,戚月落又黏黏糊糊地抱了上来,还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跟只黏人的猫儿似的。
施星沉冷着脸扒开对方抱着他胳膊的爪子,刚推远一点,戚月落又缠了上来,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往里缩。
只是他每缩一点,戚月落就凑过来一点,最后他整个人都贴墙上了,戚月落还是蹭了过来,砸巴着嘴巴把头抵在他的胸膛上。
就在施星沉打算再拨开的时候,戚月落忽然脑袋一抬,照着他的脸颊张嘴就咬。
最后一点耐心消失殆尽,施星沉冷着脸将戚月落推开之后就掀开被子下床了。
第二天一早,戚月落是被冷醒的,他想伸手去拽被子,但是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等他蹭掉眼罩,就看见自己的双手被人用衣服绑在了床头,连双脚也绑在了床尾。
而施星沉已经换好了校服,正背对着他在穿外套。
彻底清醒过来的戚月落立刻惊恐地睁大眼睛,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施星沉,你个变态为什么绑着我!”
施星沉穿外套的动作蓦地一顿,然后转过了身。
戚月落的目光在触及他左脸接近下颌骨地方的牙印时,脑袋顿时嗡嗡一片空白,愤怒的话语全数卡在了喉咙里。
施星沉面无表情地反问他,“你觉得呢?”
似乎是一下子想明白了,戚月落默不作声地扭头去咬开绑着左手的衣服,然后用左手去解右手。
等他坐起来把脚上的衣服都解开了,一抬头才发现施星沉已经出去了。
羞愤交加的情绪涌上心头,戚月落最后捂着脸躲在房间里冷静了十几分钟才下的楼。
桌子上的早餐已经吃了大半,瞧见戚月落这么晚才下来,戚正儒忍不住责备了一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星沉都出门了。”
戚月落一听见“星沉”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觉得手腕脚腕疼,还没来得及回话,戚正儒就问他,“你昨晚睡觉是不是又不老实了?早上我看星沉脸上有个牙印子。”
戚月落没有否认,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去喝豆浆。
戚正儒建议,“要不你还是去客房睡吧,你这样会打扰到星沉睡觉的。”
虽然窗户是锁死了,但是不保证施星沉不会用蛮力打开,戚月落还是不放心,含糊地应了一句,“不用不用,我今晚睡觉不数吃的就是了。”
戚正儒还想说什么,但是戚月落一口气把豆浆喝完就跑了,搞得他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早上一二节是化学小测,下课铃打响之后,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学渣们都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对答案讨论解法。
林郁一走到美术班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转笔出神的戚月落,便走过去撑着窗边问他,“戚小爷,刚刚化学小测做得怎么样?”
视线微微聚焦,戚月落扭头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刚刚不是数学小测吗?”
林郁一:“........”
抬手摸了摸戚月落的额头,他有些无语,“你是被鬼附身了吗?数学和化学都分不清。”
戚月落叹了叹气,“别说了,比鬼附身了还难受。”
林郁一顿时来了兴致,“来,跟林哥说说,让林哥为你排忧解难。”
戚月落:“呵呵,你还是收起你那张看热闹的嘴脸吧。”
“哎呀,跟我说说呗,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戚叔叔知道了泻药那事儿呢。”
戚月落被他问得烦了,只好如实说了,“施星沉现在住我家,我爸跟他父母是认识的,所以帮忙照顾他。”
林郁一一脸质疑,“帮忙照顾?我怎么嗅到了一丝jian情的味道,你信了?”
戚月落本来就不大信,如今被他这么一撺掇,就更动摇了,“其实我也怀疑他是我爸的私生子,但是我没证据。”
哪有赶自己亲儿子睡客房,让一个外人睡儿子房的。
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林郁一建议,“要不你去探探你爸口风,要是你俩真是亲兄弟,私生子加情敌,新仇旧恨,有得算了。”
戚月落被他说得心烦意乱,“行了行了,我今晚回去盘问一下老戚。”
想起施星沉那张严肃又无趣的披麻戴孝脸他就烦得一批,这狗东西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瘟神。
与此同时,
施星沉刚刚打了个喷嚏,一张纸巾就递到了他面前,一抬头,就看见了花盈静笑意盈盈的面容。
从抽屉里拿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施星沉语气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花盈静毫不在意地把手里的纸巾收了回来,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最近天气凉,你小心别感冒了。”
“嗯。”
视线微微在施星沉脸颊上的牙印停留了片刻,花盈静忍不住问他:“你的脸,是怎么弄伤的?”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施星沉眼眸微微垂了垂,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一句,“没事。”
瞧见施星沉似乎并不打算多说,花盈静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失落。
安静了几秒之后,她主动岔开了话题,“对了,阿落,就是那天不小心用篮球砸了你一身雪的那个男生,他要是故意找你茬,你别放在心上,他本性不坏的。”
施星沉难得接了话,“你和他很熟吗?”
“嗯,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很乖的,而且对人又有礼貌,虽然有时候看上去脾气有点大,但是很好相处。”
其实认真算起来,戚月落比她还要小两个月,只不过他总爱跟林郁一和赵禹喊她花妹妹,虽然戚月落说了喜欢她,但是两人太熟了,花盈静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听见花盈静说戚月落又乖又好相处,施星沉眼里难得浮起了些不赞同的情绪,稍稍敛了敛眸,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花盈静暗自叹了口气,正想着再起别的话头,施星沉就说:“我想写会儿题。”
眼里失落的情绪再掩饰不住,花盈静轻轻地说了声“好”。
因为一直想着私生子那档事儿,所以戚月落一整天都没心思,放学之后跟着林郁一去球场打了会儿篮球就回家了。
玄关处摆着施星沉和戚正儒的鞋子,两双鞋子都整整齐齐地搁在地板上,如出一辙地被摆成了鞋头对外的姿势。
戚月落看了一眼自己总是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心里头忽然冒出了一种他真是捡来的酸醋念头。
他正感慨着,就看见茶几上的烟灰缸有几个烟头,家里又没外人,肯定是戚正儒抽的。
将书包丢在沙发上,戚月落气冲冲地去厨房找正在做饭的戚正儒算账,“爸,你怎么又抽烟了?你这样宋湲女士会生气的。”
自从前年戚正儒被检查出肺有点问题之后,宋湲就不许他抽烟了,但是戚正儒烟瘾大,加上宋湲又出差了小半年,没人盯着,他就有点忍不住。
虽然是被儿子抓了个现行,但是戚校长还是十分淡定地否认了,“不是我。”
戚月落那个气的,“家里就我跟你,不是你还有谁?”
戚正儒纠正了一句,“还有星沉。”
正所谓人至贱则无敌,戚月落都要被他这么不要脸的推锅精神给震惊了,“你不是说他是好学生吗?好学生还抽烟?”
“非也,”戚正儒一本正经地解释,“爱抽烟跟好学生是不矛盾的。”
戚月落顿时语塞。
戚正儒见状便赶他,“去去去,别杵在这儿打扰我做饭的兴致,有空多跟星沉学学,回家早点写作业。”
戚月落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本来打算直接问戚正儒私生子的事情,眼下见了他这副就算证据确凿也能一番诡辩的模样,当下就改了主意。
他得先弄份DNA鉴定,这样才能让戚正儒无从狡辩,否则问了也是白问,戚正儒的DNA倒是好拿,至于施星沉的.......
从果盘里抓了两颗糖,戚月落就跑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