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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支豫挑眉看他,商令煦接过枚白子正费解着,长眉紧皱的憨态倒让他心里不免舒畅几分。

  

   商令煦恨不得要将手中的白子磨平,他想着以往看到的棋谱压根就对不上号,可他这脑子怎么会想得到完美的解脱之法,若是子落在不该落的地方岂不是要露馅?怕是还没等到他弄明白一切他就要被撵出府去。

  

   他急得后背都开始冒汗耳根也不置可否的燥热起来,偏偏他还能感觉到萧支豫的目光不停徘徊在他四周,他心下一急,手腕一抖不偏不倚地将手腕旁放着的茶水一泼,烫的他扔下棋子惊呼起来。

  

   “烫。”

  

   商令煦连忙缩回手,他怕不是这阵子与茶结了怨,上次那滚烫的茶水直愣愣倒在自己的左手上这下右手又被水给烫了,如今可倒是好,左手右手都有了结怨的印记。

  

   萧支豫的手飞快地伸了出去却只是在空中滞留了一瞬,转而手势一转将那倒在桌案上的茶盏扶正。整个动作快的他自己都没发觉。

  

   “宁嗣,拿烫伤膏来。”

  

   萧支豫瞧着商令煦手背上红的吓人,忙对着门口唤人来。

  

   萧支豫抬眸望向一旁正用煤炭温着的茶壶心下生歉,商令煦紧蹙微拢的眉头让他有些头脑发软,自己委实是受不了他这般受伤模样。

  

   “无妨无妨寻常烫伤罢了,多谢王爷关怀。”商令煦忙接话,话落宁嗣连忙端着一罐烫伤膏来。

  

   萧支豫招手让他退下,打开那罐烫伤膏抹了一点在手指上作势要拉商令煦的手涂抹,商令煦连忙躲开直视着他。

  

   “我自己来。”

  

   商令煦趁拿药的空隙从袖子里蘸出一点细微的粉末顺着动作捻转着手指,花粉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花香馥雅清甜灌入二人的鼻腔。

  

   想象之中的意外并未如期而至,商令煦借着抹药的幌子侧目观察却未发现萧支豫嗅到花粉的一丝异样。

  

   这若是装的那也装的太好了…

  

   阿棠自幼遇花粉脸上便会泛红,他自学医的第一天就知道这种天生就具备的特性是不可能消除的。

  

   可他面上只是透着病色的苍白,他多么希望此刻萧支豫的身上会有多么难耐,可最终的结局还是让他心石一沉。

  

   商令煦出神地想连药抹到了旁处也不知晓,直至一抹温凉触上他火热的掌心他才猛然一惊。萧支豫喊他他也不曾听见,没办法萧支豫只好拉过他的手臂细细在伤口上擦拭。

  

   “想什么这么出神?”攥紧商令煦想要逃脱的手萧支豫沉了沉声线。

  

   商令煦不答,内心的煎熬却不停缠绕着身体的每一寸肌理。若是他不是这也便算了,可为何此刻他担心自己的眼神与语气像极了他?明明已经石沉大海为何又让他生起希望?商令煦纠结着不肯言语,待听到萧支豫刻意压低的咳声后忍不住开口道:

  

   “入秋了,王爷喝茶时可放些陈皮来饮,这样对咳疾也有些微末效果。”

  

   萧支豫点了点头,宽大的手心里擒着如藕的骨节直至药膏完全与皮肉相洽他才肯放手。

  

   他知道今夜因何反常,只是看见商令煦一眼便怕沉溺,便惧相逢。

  

   萧支豫低垂长眉的模样越发像极了故人,浓浓夜色罪人,商令煦深深看了一眼他情不自禁道:“阿棠。”

  

   略带思念的音调里揪着细细的悱恻,萧支豫被这两个字叫得热血滚烫,他几乎一瞬间抬头睁着那双温目。瞳孔掺杂了不甘和思念而逐渐放大,眉眼微动间他强迫自己敛下在心中快要跳脱而出的峦秀山峰。

  

   他的一举一动均被面前人收入眼底。

  

   商令煦强忍滚滚而来的思念,心中已有了分明,缓缓撑开一个得体的笑意。

  

   “王爷万福,令煦告退。”

  

   他强装着镇静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院落,商令煦咬紧了后槽牙坚决不让眼泪从眼眶里落下,直至撑回到了房里他再也不忍耐,背抵着朱红大门放肆哭嚎起来。

  

   商令煦无助地蜷缩在墙根,窗外的凉风渗过微末的小孔从四面八方冷透他全身上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慈庵,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地连一个消息也不留给自己?

  

   萧支豫的那一眼他看见了,他全都看见了,他那般神色定是祝终棠无疑。可为何那人本花粉过敏此刻接触却毫无异常?恪王派自己来此处到底有什么目的?阿棠为何变成了当朝尊贵的王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从头到尾一无所知……祝终棠,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商令煦不敢大声宣泄,待哭了良久才从墙角站起。他一把擦干自己脸上的惨泪,眸子里露出决绝的认真。

  

   他绝对要彻查到底,绝对。

  

   敬鹤堂内萧支豫用竹竿撑起那月晕轻扫的木窗,看着商令煦佯装镇静实则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下一紧。

  

   许多事终究无法解释得清,他唯愿他永远不知道背后丑恶的真相,他本纯善至洁,不该卷入这场无边炊烟。

  

   日升日落,不知不觉间这树叶也逐渐枯黄许多,商令煦凝着门前树上立着的雀鸟心中也如这深秋寂寥落寞。

  

   自那晚一别他便很少见到萧支豫了,有时候萧支豫下了朝倒是会找他前往敬鹤堂品茶下棋,可都是和赵兄一起,再无二人独处机会。

  

   每每见他不过匆匆几瞥,说不上半句话便要离开,上回商令煦去敬鹤堂瞧着萧支豫的面色好了许多,可看自己的眼神却再无那夜的温情。

  

   “我刚刚啊正在园子里散步呢,正好碰见管家房里的大壮,他托我把这个出门腰牌带给你,说是下午有事怕你急用先给你拿来。”

  

   从门口商令煦便远远瞧见赵溪迈着巧步大声嚷嚷着朝他走来,他笑了笑将头从窗口中探出看赵溪

  

   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十分搞笑。

  

   入府将近六月他白日与赵溪一起探讨棋艺,黄昏与他一齐饮酒谈心,若哪日晴空万里赵溪便要缠着他去王府医署里认些草药,一来二去两人也算半个知己。

  

   商令煦认为自己已是幽默至极,可面对赵溪来还是甘拜下风,虽是时常在耳边聒噪却还是多亏了他让该沉闷的日子多了些欢声笑语。

  

   “商令煦,背着我要出去干什么好事儿去?”赵溪说完哈哈大笑将腰牌扔给他,商令煦稳稳接过。

  

   “见人。”商令煦故意将胸牌晃了晃去看赵溪的表情。

  

   果真赵溪急了,忙凑上前神神秘秘道:“你若见人便带我去吧。”

  

   商令煦故意不答拿起月白色的披风抬步便走。果真赵溪跟了过来,赵溪一把扯着商令煦搭在胳膊上的披风软声道:

  

   “令煦兄,你也知永王府规矩严出门一次不太容易,不如带我出去放松放松?”

  

   他拽着商令煦的衣裳不肯松,语气谄媚地让商令煦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商令煦拼命松开赵溪的桎梏赵溪又死命地扯,一来一回好几个来回商令煦才松下眉头,好笑道:

  

   “我几时说不带你去了?你把我这袍子扯坏了可是要你三月银钱来赔。”

  

   看见商令煦这一副嬉闹的样子顿时明白了过来,忙啐他:“什么袍子还要这么多钱。”

  

   商令煦睨了赵溪一眼抬手就要去打,赵溪立马反应过来二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赶倒是有些没规没矩起来。

  

   打闹至院落前才规矩了起来,商令煦憋着笑不敢看赵溪气瘪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放肆笑了千百回。

  

   “令煦,你到底要去哪?”赵溪掀开车帘瞧着路越走越不对劲,心里直犯怵。

  

   “到了你便知道了。”商令煦神秘地朝赵溪眨了眨眼睛,那副欠揍的样子又惹得赵溪的拳头隐隐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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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循踪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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