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澈收拾完行李,把卧室打扫了一下,清理出许多垃圾。扔完垃圾回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整个人饥肠辘辘。他原先心情甚佳地进了厨房,刚踏入厨房,心中顿感不妙。厨具一应俱全,可就是过分干净了些,甚至还可用“摆设”二字形容。一打开冰箱,空荡荡一片,连电源都没有插上。
言明澈选择沉默片刻。
最后他在附近的小馆子吃了午饭,攥着口袋里的卡去了超市,挑挑拣拣了装满了几辆购物车的物品。存放在厨房,家里瞬间有了生活的气息。
下午时刻。早上陆柏臻出门前没说回家的时间点,可言明澈心想,既然他已经住到陆柏臻房子里来,不能只做一人份的饭菜吧,实在过于寒碜,最起码也要对主人家表现出诚意来。所以第一餐要丰盛一些。
他摸不准陆柏臻喜欢什么样的菜系,口味偏好,于是按照家常小菜的规格烹饪了一些,摆盘好饭后精致糕点和解腻的酸甜水果。
言明澈愉悦地准备着晚餐,没想到之后的现实却将他的一切憧憬击垮。
鸡汤架上锅,炖煮所需时间较长,言明澈无聊地在房子里兜转。陆柏臻不许他动别墅里面的东西,他便好奇地研究房屋摆设,看看哪些是不能动的,省得不小心踩中禁忌。
他瞧见阳台那处摆了许多盆栽,特意走过去看了一遍。
大概是主人家遗忘许久,盆中泥土板结皲裂开来。一部分花草整株枯萎,没了生机。倒是有几株耐旱的多肉长得圆润饱满,肉嘟嘟的叶子泛着粉色的光泽。花草的长势各不相同,不过好歹也是这冷冰冰的房子里的一点生气。
实在是太可爱了,以至于言明澈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叶子。
墙角有一盆绿萝,藤蔓蜿蜒地攀附着架子。它的叶子发黄,顶端发蔫,仿佛孩儿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即便言明澈不热衷于照料花草,看见此景,难免生出心疼。
言明澈取了角落木柜里堆着的喷壶,打了满满一壶水,往壶中滴了些许营养液。领着小喷壶,一缕缕轻柔洒在绿萝的叶子上。
那绿萝吸饱了水汽,慵懒地抖了抖叶片。
言明澈听见了汽车的声音,赶忙把喷壶放在落地窗边上,去给陆柏臻开门。
陆柏臻风尘扑扑进屋,后知后觉发现房子里面多出来个人。哦,是联姻送的未婚妻,今早登堂入住。
擦肩而过,言明澈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其他Omage信息素的味道。若没长时间的亲密的接触,是留不下这么重的橙香味的。
陆柏臻出去的时候做了什么,言明澈顿时了然。他心里闷闷的,大概就是吃了高糖巧克力,紧接着又含了一颗青橄榄的那种嘴里苦涩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你回来了,”言明澈略微忐忑地开口,“我炖了山药鸡汤,你要喝吗?”
陆柏臻停下,隔着老远闻到了厨房飘出来的鸡汤的香气,然而他却置若罔闻。
落地窗边上,绿油油的塑料水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大步走到那里,看到湿漉漉的水壶在瓷砖地面上淌了一片水迹:“你刚刚在做什么?”
言明澈如实回答:“浇花。”
陆柏臻勉强回忆了一下,那些花草似乎是一次生日的时候,祝辰逸特意叫人送来的一大堆花草。他以前不常来这里,钟点工也只是偶尔打理一下。想到过生日的地点,又想到本家,他的心情顿时低落下去。
“我不是说过别乱动我的东西吗?”陆柏臻面色一沉,质问道。
“可是,它们再不浇水会枯萎的。”言明澈自认无错,努力争辩。
陆柏臻倏然转身,面色阴郁。他猛然扣住言明澈的脖子,用了力气,手指逐渐收紧,禁锢他的脖子:“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对Omage动手?”
他对自己的物品具有极强的占有欲,也确实厌恶眼前的Omega。主要是看见他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想起和父亲争吵的情景,父亲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好像易感期没了Omage他马上就会死一样。对言明澈更多的是迁怒,可是谁又能阻止陆柏臻发脾气?
陆柏臻抬手,凭借一米九的身高轻松架起了言明澈。
言明澈双脚离地,头被迫抬起。余光瞥见一脸不屑的陆柏臻,眼中闪着冷漠的光,好像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面容俊美无俦,脾气傲慢乖张。
窒息中的恐慌不安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动,惊起他一阵阵的颤栗。
“不要……”言明澈挣扎起来,用手拼命抓挠陆柏臻的右手,撼动不了陆柏臻半分,因为这于他而言如同隔靴搔痒。
体能正是Alpha和Omage的极大区别,信息素是区别同种性别人中实力的最要因素之一。
陆柏臻信息素浓度极高,各方面均是Alpha中的翘楚。言明澈体质不弱,因甚至比一些Alpha还强,可与陆柏臻相比仍是天壤悬隔。
言明澈心中恐惧逐渐扩大。此时此刻,即便陆柏臻没有释放压迫性的信息素,力量上绝对的碾压,足以令人从内心深处产生畏惧。
言明澈的头晕乎乎的,眼里的景物都模糊成一大片,身上没了挣扎的力气。恍惚间,好想闭上眼睛,一切就结束了……
Omage的骨架纤细身材娇小,脖子更是纤弱,好像只要他轻轻一扭,立刻就会断掉。像个攥在手中的幼鸟,脸色苍白,再挣扎几下就去背过气去。
在言明澈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陆柏臻突然松开了手。
言明澈腿软得撑不住身体,一瞬间挨着墙坐到底。他下意识地拼命咳嗽,大股的空气涌入肺中,带来分外刺激清凉之感,让他两下憋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睁眼时又看见陆柏臻的背影,他似乎是嫌弃袖子绷得手腕不舒服,正在慢条斯理地解着袖扣,用着十分轻蔑的语气道:“既然喜欢,那就照顾好。要是哪天我回来发现它们被养死了,你也不必呆在我家了。”
眼角热气氤氲,泪珠将落未落。
绿叶颤颤巍巍,里面凹陷悄悄隐藏了一涡水。叶子舒展开挡在言明澈的上头,落下了凝结许久的一颗水珠,恰好滴在他的眼角。
陆柏臻上楼了,留下言明澈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原处。
脑子格外亢奋,胸脏里还在砰砰直响,距离死亡那么相近,言明澈大口喘气半天才缓了回来。
他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那里隐约残留着陆柏臻手掌的力道。他力气那么大,脖子上肯定留下掐痕了。明天还要去看外婆,得穿件高领的衣服了。
言明澈起身揩了一把眼泪,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顺便把里面注的水给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