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的钱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赵淑芬虽刚被宋德邻甩了脸子,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愤恨,相反一副为他们担忧的样子,“弟妹啊,我跟你说,这时候你可不能心软,你们这一房可就剩顾贤了,你做奶奶的不为他考虑,还有谁为他考虑?这邻丫头可年轻着,养两年觉得日子苦了,跟别个男人跑了到时候再生一个,哪里还会管顾贤,我俩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样的事儿还见的少?你也别觉得我是为了那点钱才说这种话的,这500块说多是多,但我们家也还不至于拿不出不是?”
话还是那些话,但是就是字字都往金秀兰心窝子里扎。
金秀兰坐立难安,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赵淑芬见状继续添油加醋,“而且,你就当是为了邻丫头好啊,这大老李长得也不错,人也老实,邻丫头嫁过去肯定有日子过的,现在她不愿意,但是日子是过出来,一来二去的,不就甜蜜和美了?”
“这……”金秀兰心里不怎么是滋味,毕竟这是儿媳不是女儿,自家儿子刚死没多久,儿媳就跟别的男人甜蜜和美,她怎么听怎么难受。
“弟妹,这话我知道你听着不顺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到时候邻丫头带着顾贤回了娘家改嫁,你后悔都晚了。”赵淑芬故意把话音拉长。
金秀兰心里‘咯噔’一声,是啊,这邻丫头已经不高兴了,回娘家也不是没可能的,邻丫头青春年少的,回了娘家,娘家还肯放人?肯定是不会的。
“那、大嫂,你说怎么办?”金秀兰没了主意。
“你过来,我跟你说,我这就去找大老李……”赵淑芬凑近金秀兰耳边。
金秀兰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这、这样行么?会不会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你家邻丫头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到时候真成了,她能怎么办,必然驯的服服帖帖的。”
这金秀兰虽然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入流,但是为了自己的金孙,就顾不得了。
下午,宋德邻正坐在床塌上抱着顾贤看着一个黑白电视机。
看着这么个小盒子里,居然能放出人像,宋德邻就跟山里人进城似得新鲜。
“吱呀~”门帘子掀起,金秀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搪瓷碗,“邻丫头,妈对不起你,妈不该逼你,你别生气了,你落了水,我这给你炖了个鸡汤,驱驱寒。”
宋德邻倚在床上看着她,倒是也没有多为难她,接过鸡汤,闻了闻:“恩,那谢谢婆婆了。”
金秀兰见她向来喊自己都是‘妈’来‘妈’去的,现在居然喊婆婆了,心里虽不高兴,却也没敢做声。
宋德邻她闻了鸡汤还挺香,笑着递到顾贤面前:“来,小馅儿先喝一口。”
虽然他们家条件不错,可是鸡汤却也是难得喝一回的,顾贤舔了舔嘴巴边子,端着搪瓷碗就要喝。
“小馅儿!”金秀兰一声大喊,连忙上前抢过搪瓷碗,“这是给你妈的,你怎么能喝呢!”
顾贤被这一声喊吓得一惊,撇嘴就要哭。
金秀兰这才觉得自己反应过激,讪笑一声,“拢共就这么一碗,我还是上街上买来的。馅儿乖,你想喝奶奶下次再给你买,这次先给你妈喝哈。”
顾贤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好吧。”
金秀兰重新把搪瓷碗塞进宋德邻的手里。
宋德邻瞅了瞅那碗,心里已然有数,大致放在嘴唇边上抿了一口意思一下,然后就放在了床头柜子上,“婆婆,那钱你跟大婶婶要回来了么?”
金秀兰含糊其辞道:“说了,说是这两天就给。”
“恩,那婆婆,你晚上可得把我们屋子门给上好锁,省的有些阿猫阿狗的钻进来,吓着馅儿。”
宋德邻往床上一躺:“婆婆,没事,你就先出去吧,我头疼的很,想睡会儿。”
金秀兰性格本就没主见,瞻前顾后,此时瞅着宋德邻的态度冷冷冰冰,觉着她像是知道了一样,心里一虚,便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刚出了屋子,赵淑芬就晃着肥重的身子,往屋里猫了一眼,然后问:“怎么样了?”
金秀兰朝着屋里看了看:“应该成了吧。”
“什么叫应该啊?”赵淑芬急了。
“哎,邻丫头就喝了一小口放一边了,好像知道什么一样,我这心里突突跳,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金秀兰捂着心口,细眉拧成了麻花。
“你是不是反悔了,我告诉你,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临阵退脱就里外不是人了!”朱淑芬低声呵斥。
金秀兰这才迟疑着点了点头:“行吧,等会儿我去看看,再问问馅儿。”
“恩,总之一定得让她喝了。”
两人在外面嘀嘀咕咕,宋德邻在屋子里鬼鬼祟祟。
她朝着顾贤比了比手指头,把房门关严实小声的问:“小馅儿,要是有人要害妈妈,你帮不帮妈妈?”
“帮!”小团子用力的点头。
宋德邻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揉了揉他的脑袋,“那这个人是奶奶呢?”
“啊?奶奶?”小团子睁着大眼睛,惊讶一声。
金秀兰对顾贤可是没话说,毕竟是唯一的孙子,好吃好喝的全部都紧着他。
“奶奶不一定是真想害妈妈,只是她被人挑唆一时想不开才做了这种错事,为了不让妈妈被害,也让奶奶不会一错再错,你帮妈妈好不好?”
“好!”小团子继续用力点头,似懂非懂。
“好,那妈妈告诉你,你这样、这样……”宋德邻小声说着。
小团子认真听着。
房间门被推开,小团子从里面急急忙忙的冲出来。
金秀兰正坐在院中杏子树下的椅子上犯愁,见他这样,赶忙站起来:“怎么了?馅儿?”
“奶奶、妈、妈妈,妈妈她好渴,像是要渴死了,都喝了一茶缸的水还是不行,你快去看看她吧。”
金秀兰一把捂住他的嘴,朝着四周看了看,这事儿只有大房和她知道,三房的出去做工了,老太太在自个儿屋里,可不能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