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虚回来的时候,李瓶儿已经喝完了一碗小米粥。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才一会儿工夫没见,李瓶儿的气色竟然好了不少,脸色不再那般苍白,多了几分红润。
见此,花子虚微微皱了皱眉。
女人脸上出现这样的红润,按照常理来说,一般都与男人有关。
不过有了昨晚那件事,花子虚不忍再次看到李瓶儿那副委屈的表情,因而便没有直接问,而是转了个弯问道:
“家里现在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李瓶儿一愣,随即低下头小声答道:
“相公,是瓶儿没用,因为没钱,半年前家里的下人就都走了……不过相公放心,瓶儿自会伺候相公,不会比那些下人差的!”
看着李瓶儿一脸紧张的模样,花子虚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不过,他还是追问了一句:
“昨晚睡的还好吧?我看你的脸色似乎比昨晚好了不少。”
李瓶儿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轻咬下唇,神情有些羞涩:
“相公,瓶儿……已经两天未曾进食,刚刚喝了些热粥,这会儿肚子里舒服了不少。”
花子虚又自闭了。
特娘的,那个死了的花子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家里媳妇儿都快饿死了,还有心思跟着西门庆瞎混呢?
这踏马不就是典型的渣男么?虽说就这副棺材瓤子身体根本干不了啥坏事儿,可你娶个媳妇儿扔在家里不管不问,这是人干的事儿?
花子虚抬手在李瓶儿的头上轻轻拍了拍,柔声说道:
“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了。”
“嗯!”李瓶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眼泪也又一次盈满眼眶。
这是二十四小时之内花子虚许下的第二个承诺了,可是连他自己都想不通,就这么简单的小事儿,何至于李瓶儿听一次哭一次?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李瓶儿与他从那本书中看到的李瓶儿可谓是天差地别。
除了同样给梁中书做过小妾,同样带着一笔钱财嫁给了花子虚之外,再无半点儿相同之处。
眼前的李瓶儿自幼便是孤儿,只能靠着在街上讨饭过活。
十一岁的时候,被梁中书府上的老管家买入梁府当丫鬟,这才算是过上了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十四岁那年秋天,梁中书酒醉回府,一眼就看中了当时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李瓶儿,当即便宣布要纳李瓶儿为妾。
按理说,那个年代的达官显贵纳妾就跟买件衣服差不多,根本也不需要准备什么,直接拉进屋里睡了就行。
可惜梁中书年纪大了,又喝了太多酒,说完这句话就醉倒在地,啥事儿也没干成。
第二天醒酒之后,这位梁大人压根儿不记着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府里的管家也不敢多问,毕竟还有大夫人杵在那儿,谁没事儿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可老爷说了,事儿是必须要落实的。
就这样,李瓶儿名义上成了梁中书的小妾,可直到李逵大闹翠云楼,她也再没见过梁中书。
成了名义上的小妾之后,李瓶儿也算是享了几天福,吃喝不愁,身边还有个丫鬟伺候着。
也正是在那段衣食无忧的日子里,李瓶儿“趁机”快速发育,只两年时间,就拥有了现在这副完美身材。
逃到清河县之后,李瓶儿很快便被花子虚哄骗着嫁给了他,连同从梁府带出来的那些财宝,都打包送给了花子虚。
别看花子虚是个渣男,可那张嘴却是会说的很,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而李瓶儿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只渴望着能有人疼爱自己,对于钱财,她反而看的很淡。
因此,即便花子虚没多久就败光了她带来的那些财宝,她也从没有过半句怨言,死心塌地的照顾着那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棺材瓤子。
即便是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也从没有抱怨过。
现在花子虚死而复生,虽然嘴边不再挂着那些甜言蜜语,但却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和依靠;尤其是这两句根本算不上承诺的承诺,更是让她有种莫名的幸福和感动。
由于心里正盘算着收拾西门庆的事儿,花子虚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碗热粥下肚,花子虚觉得身体中的力量又多了几分,起身到柴房找了两根绳子,便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李瓶儿赶紧跟上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相公,你这才刚刚转好,身子虚弱,这是要去哪儿?”
花子虚转头冲她神秘一笑,低声说道:
“我去给你挣钱,买肉吃。”
李瓶儿小脸一红,低下头说道:
“相公,瓶儿不想吃肉,你还是到床上去休息吧,等养好了身子再出门。”
花子虚笑着拍了拍李瓶儿的小手:
“无妨,我就在门口,不远走。”
李瓶儿见劝不住他,索性伸手扶着他的胳膊:
“那瓶儿陪相公一起去。”
花子虚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他是要去找西门庆的麻烦,带着李瓶儿一起去也好,刚好可以趁机再次确认一下他们两人的关系。
如果李瓶儿真是清清白白,那……面对如此尤物,又对自己死心塌地,岂不是一件美事?
走出大门,花子虚将绳子绑在棺材上,留出两个绳头,将其中一根交给李瓶儿,抬手一指旁边西门庆家的大门:
“走,跟我一起把棺材还给西门庆。”
“啊?”李瓶儿一愣,脸上随即现出恐惧之色:“相公,这样做的话会惹恼他的!到时候他让人打你可如何是好?即便不打,难道你忘了这次你被下狱的缘由了吗?”
花子虚冷笑一声,语气也随之变的阴森:
“当然没忘!正因如此,我才要这样做!
不过你放心,就凭他西门庆,还奈何不了我!”
说完,花子虚双臂发力,拖着那口棺材便朝西门庆家大门的方向拖拽。
李瓶儿被花子虚的表情吓的不敢再多言,只要跟他一起合力拖拽那口沉重的棺材。
与此同时,西门庆家里看门的下人已经把消息报给了进去。
西门庆刚吃过早饭,脑子里全都是李瓶儿一身孝服的俊俏模样。
要想俏,一身孝,这话绝不是随便说的。
“该死的花子虚,怎么就活过来了呢?若非如此,昨晚我就得手了!
啧啧啧……那小皮肤,真是吹弹可破啊……”
西门庆正靠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YY自语,看门的下人突然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差点儿把他刚刚翘起来的小兄弟给吓萎了,立即怒声骂道:
“混账东西!慌慌张张的干什么?你家死人了?”
下人胡乱躬身施了个礼,语气急促的说道:
“老爷,不好了!那个花子虚……跟他家娘子拖着棺材朝府门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