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声寒原本打算联系家里的,可是当初他不顾家里反对,非要和段勋结婚说过无数大话。
如今不过五年就要离婚了,再灰溜溜的回家,未免有些打脸。
一想到又要被父亲训斥,发小数落……许声寒就觉得还是再等几天吧。
等办完离婚再回家,也能多一点底气。
段勋这两天一直没有联系他,许声寒早就习惯了,这个男人一直这样冷淡,或者说不把他放在心上。
离婚对于段勋而言,大概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周一一早,许声寒联系段勋,他之前拉黑了段勋,今天又把人拉回来。
段勋很快就接起了电话,许声寒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说话。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沉默?”段勋冷淡的开口。
“不,只是没想到你会接我的电话。”
段勋:“……”
男人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不接电话确实是我不对。”
许声寒倒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只是觉得以段勋的骄傲,肯定无法接受被许声寒拉黑,肯定不会再接许声寒的电话了。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直奔主题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半个小时后民政局见?”
段勋无意识的捏紧了手机,“还在生气?这次是我不对,下个月我抽出一周陪你去旅行,别胡闹了。”
许声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种打发要饭的语气……是觉得他只是因为段勋没有陪他才生气吗?
还是觉得只要稍微给许声寒一点好脸色,许声寒就会感激涕零的回头?
如果是之前,只要段勋对他说两句软话,许声寒就会受宠若惊,自发的替段勋找借口,更不会真的要段勋腾出时间陪他。
但那已经是从前了,许声寒真的累了,一想到又要过那种冰冷、麻木的日子,许声寒就觉得无比的腻烦。
段勋冷淡、寡言、严谨还有洁癖,就像是一块永远不染纤尘的寒冰,许声寒用尽了浑身的热情焐了五年,没把冰融化反而把自己冻死了。
到最后,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不必了,我不想和你去旅行。”从前求之不得,现在他已经不稀罕了,“我在民政局等你。”
“许声寒!”段勋沉了声音,明显动了火气,“我们结婚五年,你一定要因为这点小事和我闹是吗?”
他冷冷道:“你把婚姻当什么?”
许声寒呼吸一窒,心口一阵阵的皱缩,有一瞬间他特别想问,那你呢?
你把这段婚姻当什么?
他们结婚的时候只在许声寒的老家简单的邀请了几位宾客,连一个正式的婚礼都没有。
段勋说家里人离得太远,赶过来不方便,最终就只通知了许声寒这边的亲戚。
许声寒的父母亲朋都反对这场婚姻,最后那一天,只有他和段勋两个人。
两个人的婚礼,得不到所有人的祝福,当时他却觉得浪漫。
许声寒当时想,哪怕全世界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只要段勋还站在他身边,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
可是段勋从来,没有站在他身边。
从头到尾,只是他一厢情愿。
许声寒后来才知道,段勋甚至没有通知他的父母,他们结婚的事情。
哪怕到现在,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段勋已经结了婚。
现在段勋却来问他把这段婚姻当什么?
说来可笑,他从前把这段婚姻当命。
现在不敢了,冷怕了,他想走了。
许声寒:“你觉得我当什么就是什么吧,过一会民政局人该多了,你快一点吧。”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到民政局等了半小时,段勋没有来,许声寒给段勋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后自动挂断了。
许声寒看着自动返回桌面的手机静了有三秒钟,站起来直接去找了律师,起诉离婚。
五年来一直等段勋回家、等段勋回消息,他真的等够了。
与其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消息的人,起码法院还会给个期限。
他从法院出来后,段勋来了电话,许声寒挂断拉黑一条龙。
一旁的律师忍不住看了他几眼,许声寒是南方人,生的温润柔白,看着就是脾气极好的模样。
在离婚这件事上却表现的冰冷果决,律师就算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觉得心头震动,那种决绝底下究竟积累了多少失望?
段勋从来没想过许声寒是真的要跟他离婚,最多不过是闹闹脾气,冷静两天自然就好了。
他和许声寒打过电话后,就压着一身火气去开早会了,回来看见许声寒的未接电话顿时心头一紧。
打过去果然被拉黑了。
他之前从来不在意过错许声寒的电话,如今接连被拉黑两回,都快出心理阴影了。
许声寒从家里搬走后,没有告诉过段勋地址。
他的朋友段勋又不认识,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里,段勋眉头紧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许声寒。
段勋刚刚旅游回来,积压了不少工作,忙起来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
几天后,竟然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许声寒性格体贴温柔,处处为人考虑,段勋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起诉离婚。
他捏着传票愣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给许声寒打电话,却被冰冷的女声一遍遍的告知暂时无法接通。
打了几遍都是无法拨通后,段勋脸色沉了下去,“宋秘书。”
宋秘书吓了一跳,从来没听过总裁这么冷的声音,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连忙跑进办公室道:“怎么了,总裁?”
“查一下,许声寒在哪。”
宋秘书愣了一下,“许董事吗?”
段勋的公司前期投资基本都是许声寒出的,公司顺利上市后,他成了最大的股东,公司的人不认识他却也知道他的名字。
段勋点了点头,“越快越好。”
宋秘书有些迟疑,却没敢多问,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心里还在纳闷,这位大股东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段总跟他的关系也不算亲密,怎么突然找他?
许声寒打了个喷嚏,抬起手掩唇又轻咳了两声,他这几天老是干咳,以为多喝点水就好了,反倒好像更严重了,有时候咳的肺都疼。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许声寒愣了一下,除了律师没有其他人知道这里的地址。
他皱着眉走到门口,门铃屏幕里显示出段勋身影,许声寒叹了口气,打开门道:“段勋,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段勋冷着脸道:“查了夫妻资产。”
许声寒垂下眸子,冷淡道:“有事吗?”
段勋原本压着火气,可看见许声寒冷淡的表情,心里莫名的一凉。
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许声寒是真的要和他离婚。
段勋放轻了语气,低声道:“不离婚好吗?”
这几乎是两人相识以来,他说过最软的话了,连许声寒都惊了一下,抬眸扫了他一眼。
段勋有些不自在的偏开了视线,“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你非要闹到离婚?”
“一件小事?”许声寒咳了一声,疲惫道,“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
段勋:“不是因为这件事?那你是为了什么要离婚,我们一直以来不都好好的吗?”
“一直以来都好、好、的?”许声寒突然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彻底忍不住爆发了,“什么叫好好的,段勋?”
“我和你结婚五年,却连婚礼都没有举办,所有人都以为你早晚会娶你的青梅竹马,吴霖霖!”
“我和你结了婚,却活得像个见不得人的小三!”
每年过年陪段勋回家,都要看着段勋的父母把段勋和吴霖霖凑成一对打趣,追问两人什么时候结婚。
他这个和段勋光明正大领了证的,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吴霖霖甜蜜又羞涩的笑容,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还要他装出自然的笑容,段母问到他的时候,许声寒还要夸一句两人般配。
说是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就算是小三,好歹回头能得到金主的安慰,他呢?
因为他温柔体贴,识大体,所以他就不会吃醋,更不会不会伤心了,是吗?
所以,段勋连安慰都不必安慰他一句,对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沤在他心里,沤的几乎要腐烂流血,既然要说,索性就都说了。
“我们结婚五年,你回过几次家?”许声寒看着眼前俊美一如五年前的男人,“我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许声寒一开始以为段勋是因为洁癖,不习惯和别人同住,尽量把两人生活的的区域分开,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
可是没用。
段勋可以为了吴霖霖出入乌烟瘴气的酒吧、ktv,却不愿意回许声寒打扫的干净整洁的家。
许声寒原本满心的火气,越说越觉得心头发寒,这五年来,他究竟坚持的是什么?
说到最后,口吻已经彻底冰冷了下去,“这种丧偶式的婚姻,我早就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