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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大嫂生顾念蓝的时候难产而死,留下来幼猫儿一样的小孩子。

大哥常年在外打理生意,家中婆子虽多,但到底是个新生儿,所以母亲刘氏便将孩子接到了自己身边养着。

顾九那时才十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每日里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侄女儿陪着,见证了她一点点长大,自然也将人疼到了骨子里。

哪怕三年后大哥续弦,顾念蓝被继母接院子里养着,可她最依赖的人还是顾九。

此时听得顾念蓝那委屈巴巴的声音,顾九既心酸又感动,低下头在她眉心吻了吻,爱怜道:“说什么傻话呢,小姑姑怎么可能不要你?走,咱们见你祖母去。”

顾念蓝窝在她怀中点头应了,瞄了一眼旁边的秦峥,又小声拽了拽顾九的衣袖,轻声问道:“这就是小姑父吗?”

她可是听嬷嬷们说了,就是因为小姑姑嫁给了小姑父,才不在家里住了的。

顾九脚步微顿,含糊的应了一声,又将顾念蓝换了个姿势抱在怀中,让她搂着自己的脖子,一面快步往前走去,一面道:“手都凉了,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咱们快回屋去。”

然而顾念蓝听得这话,却从顾九的怀中挣扎着下来,从小荷包里掏啊掏,拿出来一个成色上乘的净色玉佩,费力的举到了秦峥的面前,小声问道:“小姑父,我把最喜欢的玉佩给你,你可以把小姑姑还给我吗?”

小姑娘说话娇娇糯糯的,秦峥一时咳了一声,倒是难得有些失言。

他寻常时候少言寡语,倒是在大理寺审讯的时候话多些,可对犯人跟对待小女娃……且还是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那态度自然是不能一样的。

眼见得秦峥吃了瘪,顾九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抬手将那玉佩接了过来,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原来在蓝儿这里,小姑姑只值一块玉佩么?行了,收起你的宝贝,让你祖母看见了,又要骂你。”

那玉佩是寺庙内开过光,保佑小姑娘平安用的,丫鬟婆子们佩戴都要小心翼翼,这丫头倒是心大,居然拿出来就要送人?

不过么……

用保命的玉佩换她,怎么听都觉得自己没白养这小丫头。

顾九笑的愉悦,替她将玉佩戴好,又抱起了她,道:“小孩子出言无状,世子爷莫怪。”

她脸上笑容未收,旭日朝阳在她身后,添了几分金光。

秦峥一时被那笑容晃到,面上却淡然无波,惜字如金:“无妨。”

对他矜淡的态度,顾九不以为意,只抱着顾念蓝往前走去。

小姑娘大抵知道自己方才闹了笑话,这会儿乖巧的窝在她的怀中,小脸蛋都有些红。

顾九看的有趣,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触及到她略微有些高的体温,顿时蹙眉加快了脚步。

绕过回廊后便是主院,顾家是商户,没有那些老爷夫人需的分开睡的规矩,夫妻二人都在主院住着。

因着今日顾九回门,所以父母兄嫂都在,还未进门就听得里面有孩童笑声。

丫鬟就在门口候着,见她来急忙挑帘,待得进了门,顾九却是来不及寒暄,只是先行了礼,道:“母亲,府医呢,蓝儿又发热了。”

闻言,刘氏连忙快走几步过来,摸了摸顾念蓝的额头果然有些烫,又忙的吩咐人去请府医来。

长嫂林淼也连忙上前,试图从她怀中接过孩子,却被小姑娘躲开,回头抱住了顾九。

见状,顾九轻轻拍了拍伏在她肩膀上小人儿的后背,不动声色的笑道:“多谢大嫂好意,不过我几日不见她,倒有些想念,让她在我这儿待一会儿吧。”

闻言,林淼讪讪一笑,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小姑了。”

随后,顾家众人相互见礼,秦峥虽平素漠然,在外却如他所说,一举一动皆挑不出错来,端的是一副世家公子气度无双的模样。

顾家二老自然是满意的,尤其是刘氏,她最知女儿的心思,但因嫁过去的缘由到底不光彩,先前还格外担心,眼下见到姑爷的气度模样,倒是安心了不少。

反倒是触景生情的顾九,她眼圈红红的模样,瞧在顾家三个哥哥的眼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顾家三个兄弟,长子顾鹤鸣、次子顾鹤松、三子顾鹤柏,如今都已成家立业。

次子顾鹤松是个心直口快的,待入座之后,当下便笑着问道:“我家小九儿自幼娇惯,性子有些刁蛮跋扈,不知此番嫁过去,可有使性子惹到世子的地方?”

丫鬟们端上了茶,秦峥接过,应声道:“并无,夫人甚好。”

他话一向少,顾鹤松却跟大哥对视了一眼,眉头微蹙。

下一刻,便听得顾鹤鸣温声笑道:“阿九年岁小,若是有哪儿做的不好的地方,世子尽管差人告诉我们,顾家不是糊涂人,必然会好好管教女儿。”

这话说的十分温和,然而言外之意却也十分明显,顾家的女儿就算是真的做错了事情,那也有顾家人教训,轮不到他来欺负。

秦峥只睨了一眼旁边的顾九,便明白了顾家兄弟三人的火气从何而来,只点头道:“自然。”

先前他要娶顾九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大理寺内便有八卦的下属说顾家几个兄弟宠妹如命,幸灾乐祸的要让他小心,今日一见,只觉得那八卦倒也有几分可信。

虽是商户人家,可亲情反倒是亲厚。

不似明国公府。

顾九没成想哥哥们会说出这话来,心中讶异又忍不住感动,眼中含着的泪意也不禁散去了几分。

顾念蓝依偎在顾九的身边,拿了一块桃花酥递到她的嘴边,软声道:“姑姑吃糕。”

顾九笑着接了,又端了茶水喂到她的嘴边,对着兄长们笑道:“哥哥们惯会打趣我,我可不依,父亲您得主持公道,女儿可刁蛮了么?”

主位上的顾承泽先前冷眼看着,现在听得女儿的话,才抚了抚胡须,宠溺道:“我的阿九自然是最好的。”

正在此时,府医前来给顾念蓝看诊。

顾承泽见状,索性起身笑着问道:“前日才到了一副画,素闻世子于此道上一向精通,若不嫌弃,随老夫鉴别一番如何?”

这里虽是主院,但到底是内宅,外府男子在此久留不合适,如今顾承泽这话不过是个托词罢了。

秦峥自然明白,应声起身,道:“鉴别不敢当,岳父请。”

得了他的话,众人又寒暄几句,方才随着一起离开了。

待得几个男人离开后,三个嫂嫂都寻了借口离开,长嫂林淼临走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顾念蓝,笑道:“蓝儿就先麻烦小姑照应了,我去厨房看看中午的饭食,晚些时候再来接她。”

顾九应声,等到她走了,安抚的拍了拍顾念蓝的手,方才看向府医道:“劳烦先生了。”

顾念蓝身体虚弱,不过是夜里着了凉,府医开了药,顾九喂她喝了,便被嬷嬷哄着下去睡觉了。

先前刘氏出去过一趟,回来后看她眼色就不大对。

顾九心知必然是母亲听了什么,因此等到顾念蓝被抱走,才起身笑道:“知道母亲有话要问,您且说吧。”

如今房中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人,刘氏便也开门见山,拉着她的手蹙眉问道:“阿九,你老实告诉娘亲,那世子爷到底对你好不好?”

顾九先前看她脸色,就知道必然是刘嬷嬷跟她说了什么,此时听得这话,顿时了然,斟酌道:“娘亲放心,世子爷待我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刻意做出了几分娇羞的模样,似乎是真正的与夫君恩爱甜蜜的新妇。

虽说跟秦峥说好一年后便和离,但如今才是新婚,若是在此时她便挑明二人的关系,怕是未来一年家里就得跟着担心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骗着,等时机到了再说。

顾九眼神中的甜蜜不似作伪,刘氏看了心中仍有疑虑,顿了一顿方才道:“那你们……”

纵然都是女子,她又是长辈,可这话仍有些说不出口,咬了咬牙才含糊道:“怎么还未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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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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